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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簌簌默颜 于 2012-11-12 18:37 编辑
Romance
Section1天干物燥,月黑风高
隐藏在深绿树荫里的蝉声此起彼伏,电视的新闻,地铁站里的广播以及手机收到的天气预报都显示这是五十年来最热的一个夏天。
于是即使是到了黄昏,地表也依稀有蒸腾的热气浮动,光是看着就觉得燥热——心不在焉地摊放下书本他有些挫败地叹气,舒展下四肢终于还是决定换个姿势,接续着刚才的地方看下去。
办公室的门在这个傍晚被第六次敲响,大概又是外面套间被助教打发过来用各种借口旁敲侧击地提醒是时间各自回家的学生——他讨厌裹着粘腻闷热的温度走在路上但并不代表大家同样也没有回宿舍的心情,虽然以前也有说过不用在意自己可以随时先走,但是仿佛因为研究组负责教授这样的身份摆在那里,因而被规矩限制变成了一种透明的关心。
“我再呆一会儿,你们先走吧。不用在意我,路上小心~”懒怠得动作,挥了挥手权作关照,却意外听见对方权作善意的调笑:
“你还真是废寝忘食,不二。”
“呵……阿乾。”他终于肯抬头,“在这边见到你真是难得,走过来的?”
像往常一样端着本子架着眼镜站在门口的人是传说中长年出没于隔了半个校园实验大楼的生物学教授兼他的国中好友,此时站定在面前,便又习惯性地翻开本子到空白页,笔尖微点,一幅随时准备记录些什么的样子。
“我过来解救你那帮处于水深火热中的组员,不二你最近过分使用劳动力的倾向比上周又增加了两个百分点……”刷刷两笔计算出整体趋势,乾伸手推推眼镜,“虽然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好歹也要体谅下其他人的心情。”
“我很无辜……”他微笑摊手顺便指指窗外天气,“如果你有办法让这该死的酷夏降低十摄氏度的话,我保证那个趋势会在下周降低四十个百分点。对于孩子们不肯听话自动回家这种事情,请恕我怎样都无能为力,他们坚持,我也没办法。”
乾斜睨他:“你还真是怕冷怕热难伺候的主儿。”
“啊……我也觉得,要不怎会一直孤家寡人。”
于是前来规劝不二早些回家未遂的乾被这样草草结束了主要话题,还被拖住关怀了最近研究的进展。待他终于看到对方起身收拾时候,又已经到了他平常回家的钟点。
“好吧……路上小心。”
“不用担心,路近,安全的很~”
在校门口告别的时候,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
终于从空气缝隙中生出的一点微风拨弄树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音,脚步印在偏僻少人行的小道上,影子被月光滞留在身后,黑黑长长。平常也会碰到晚餐后散步老人的街道今天难得安静地连呼吸都仿佛清晰可闻,他顿了顿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一个经常写在故事开头的词,叫做“月黑风高杀人夜”。
校附属医院最八卦的医师杉本曾经用这个词开头讲述了每个学校都存在的保研路的故事,似乎是为了营造与众不同的效果特别绘声绘色地渲染了出现在本校周边偏僻小路两侧的幢幢黑影。
于是他在走进公寓楼梯间取钥匙开门时候顺便看了下身后。
当然什么都没有。
他摇头苦笑自己突然跳闸的第六感,借着洒进的月光在玄关放下公文包换了鞋,然后擎着手机一路往浴室去热水准备洗澡。路过客厅的时候他不经意地向里面扫了眼——黑黢黢的一片是经常权当摆设的沙发——但是……有一条诡异的弧线。
凑近两步想看的更清楚些,却见接续于沙发靠背的那段隆起突然动了动,继而延伸膨胀……呃,准确的说,是从沙发的阴影里逐渐站起来,一个,男人。
果然……
他站在那里尽量不动声色,右手却悄悄绕到后面去摸索手机键盘上的1号键,那是他设置的快捷键,紧急时连通警局号码。
然后,尽量记住犯罪嫌疑人的体态特征以便指认——很高,目测大概有一米八五。体型偏瘦但感觉很矫健,估计硬拼不是对手,思及进入渠道大概是公寓窗户这一种更表明对方身手不错;从这个角度看无法断定对方身上有无危险物品锋利刀刃,但从进了家还敢大喇喇坐在沙发上等主人回来这一点看就不是个善茬,综合以上不二决定暂采取不抵抗态度,静观其变,明哲保身。
于是他捏紧手机,以一种非常颓然的姿势耸了耸肩:
“这位先生,我一个穷教授不值如此大动干戈,家里存折在衣橱第二个抽屉里,需要的话请自便,我会安静呆在这里,保证不乱跑不报警不看您的脸。”
对方仿佛根本不吃这一套,只是伸手按在墙边上,然后——把灯打开了。
暗咒一声糟糕并以最快速度向后侧身表明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同时压在按键上的手指使劲猛按,却不想力道太猛,加上手心漫出一层涔涔的汗,一个失手就按抛物线甩了出去,咣当掉在客厅门口,两人正中。
盈盈亮起的屏幕正中,赫然是未能成功拨出的电话号码。
……
“不二……先生?”
此刻头脑一片空白已经无暇注意“犯罪嫌疑人”加了敬语的称谓,口音很奇怪,准确地说是很生涩,说得很慢,但是确实是很和善很恭敬的语气。
忐忑地眯眼偷瞄,对面架着一副眼镜相貌斯文的男子显然正以非常标准的姿势向他鞠躬。
“欢迎回来,我是手冢国光。”
然后修长的手指拣起手机呈递到他面前来——
“冒昧打扰,是来感谢……救命之恩。”
Section2仙鹤与狼的传说
救命之恩什么的,听起来也太玄幻了。
或者说就这四个字便等同于那些传奇的民间昔话,让人不由自主想到大雪夜里伫在小屋门口美丽的少女,或者是暗地里默默操持饭食家务的仙人,因为某种因缘巧合得以获救从而取羽织锦侍奉日常报偿恩情——但是眼前这位——他看看坐在左手边正安静啜饮茶水的人,面貌俊朗气质卓然,美则美矣但是个男子无疑,再则一身板正到严谨的深色西装,怎样看来都是个严肃无趣的事实,而与传说相去甚远。
“所以说……如果有我力所能及之处,请您直言。”
许是被不二打量得有些尴尬,对方捏着杯子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啊……不是……我是想问那个……您说的……什么时候……”
“手冢。”再次报上自己的名字,他的表情不知为何有些踌躇,“是去年冬天,在北海道——不过上次见面时候形象有异,您认不出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能不能说说详细情况?抱歉我真的没什么印象了。”
对方犹豫的表情更甚,许久皱眉轻咳一声,道:“野外考察。”
“哦……”
不二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是去年冬天乾带着实验室的学生进行野外动物实地考察,正好他手头上的课题告一段落也就跟去凑了个热闹。那次他们用挖洞设套等方法捉到了四只松鼠两只野兔以及一只似乎因种群争斗被伤到左前腿的狐狸,其余的时间就针对捕捉到的生物进行活体观测研究最后放生,说实话,除了组内成员,他还真没见过旁的人,更别说救谁的命。
手冢终于招架不住他持续质疑地目光,下了狠心:“实不相瞒,我并非人类。”
“诶……”他初时惊异,但脑子转的极快,立刻就明白了他意中所指,“莫非是……”
“……啊。”
“那么……手冢桑是松鼠?兔子?还是狐狸?”
面前的人又咳了一声,别过眼去假装没有听见。
“那再一个问题,手冢桑这回来,是要做仙鹤……还是狼?”
——对方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沉默,但这回似乎是真的没有听懂。
他不依不饶地盯着对方侧脸,不知怎么,突然觉得这只来路不明的神怪有些可爱了。
“好吧我先去洗澡……”他站起身决定不再逗弄长的很严肃的小动物,“是说你在报恩完成之前会一直呆在这里吗?”
“嗯。”
“那我一会儿帮你收拾房间,”想到这里不二突然回头,“对了帮忙家务算不算报恩的要求?”
“日常的不算。”他推推眼镜正色,“要特殊的,心愿什么的。”
“这样的话……能不能请你准备下晚餐?”不二心底暗爽,却瞥见对方似乎一瞬迟疑的表情,“有问题吗?”
“不……没有。”
“那就拜托了~~”
性别什么的先不说,不二现在对这个突然撞进家里但同传说中一样可以料理家务的小动物感到很满意。
要知道一个人住的时候,料理生活也是件很烦人的事情呐。
于是从浴室出来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奔进厨房了。
那时候手冢正在给最后一道汤试味,手边摆着一本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菜谱——虽然看起来做的只是很普通很普通再普通不过的酱汤而已。
他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手冢桑以前没有做过料理吗?”
“嗯。”他端着碟子,声音有些含糊,“第一次变成人类。”
“但是感觉味道很不错~”用毛巾裹住湿淋淋的发梢,扒着他肩膀向锅里探看,咕嘟嘟冒着泡泡的汤汁色泽很诱人,闻起来也很好味——毕竟传说中仙鹤拔毛织锦也还关着门,谁知道当时手边有没有摆一本《编织初级入门》或者《纺织工艺学简介》之类的作参考。所以,摊上这么个坦诚的,也没什么好抱怨。
于是他拍拍对方的肩表示期待,转去摆了餐具,带着很期待的心情开了饭。
说实话,除了都是素菜之外,真的算得上无可挑剔。
在享用过难得非便当的晚餐之后他非常愉悦地帮手冢收拾出了客房,待手冢刷完餐具过来的时候,不算宽敞的单人床已经铺好了干净的被褥和床单。
“家里很少来客人所以条件啥的比较简单……希望手冢桑不要介意。”
他看着面前的人伸手摸了摸被褥床垫,似乎是在体验其间的触感。从小除了仙人球没有养过任何宠物的不二有些忐忑,不知道这样“圈养”小动物是否适合。
“很好了,谢谢。”
他不由松一口气,在道晚安之前觉得有必要对也许会共处很长一段时间的……小动物做一个比较正式的往来介绍。
“青大理学院教授,不二周助,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嗯。手冢国光,请多关照。”
于是手冢“家庭主男”的位置,就这样被敲定下来。
而到此为止,不二仍然不知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到底是哪路的仙人。
Section1小剧场之好好学生手冢桑
F:说起来手冢的学习能力还真是卓越呐,只是看过一遍菜谱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料理来,实在是太厉害了~
T:嗯,因为人类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有很大的差异,所以很多事情都要从头学起,因而需要有很强的适应能力和学习能力。
F:这么说来,除了衣食住行,文化语言之类的应该也要学习吧?
T:嗯。
F:那么日文的五十音图和平假片假名,手冢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呢?
T:……刚来的那天晚上。
F:你在客厅里没开灯难道是因为……
T:啊,我在集中注意力默背五十音图。
Section3阴气最重的果然是月圆夜
纵观理学研究所数年历史,不二教授的实验室在入夏之后,无论是产品成果还是报告paper,都随着气温的升高节节攀升——这当然不光是因为温度升高脑细胞变得活跃的关系,还与不二教授“知冷知热”因而愈发早到迟退有必然性的联系。
在入伏之后,实验室上到助理下到学生,都提前做好了进入炼狱期的心理建设,却没想到今年有神明(?)保佑,赏赐给他们一个大福音。
“每天上下班时间与规定左右浮动不超过5min;精神气色要比前几年苦夏的萎靡状态提升10.23%;笑容同比增长8.5%;对最近实验室请假批复率达39.65%,刷新了最高纪录——根据以上数据,结合我对他的了解,这种情况大概是——恋爱了吧?”
横穿了大半个校园跑过来找人却扑了好几次空,打算开始转而研究反复无常的人类生态学的乾教授向实验室众人传达了他最近的研究成果,顺便将那个写了“秘”的笔记本翻开,用一种类似于劝诱的语气征询道:
“关于这一点,你们了解多少?”
众人齐刷刷摇头。
“好吧……还是像以前一样捉摸不透呢……”乾教授推推他无时不在反光的眼镜,“我说,你们就不好奇吗?”
投身于科学研究并且被灌输被教导被磨练得具有探究和洞穿性的目光,一旦从烧杯试管酒精灯转移到别处去,也是十分恐怖的一件事情。
只是被研究的对象尚且沉浸在“新”生活中,对此无知无觉。
……
乾教授的数据没有出错,不二最近过的确实十分滋润而满足。
自从名为手冢的生物在家里落脚后,他完全摆脱了饥一顿饱一顿糊涂惫懒的生活,回到家就有热乎可口的饭菜不说,收拾房间清洗衣物等一应家事也由对方全部包揽下来。虽然死不答应中午到学校给自己送饭和不动荤腥这两点让不二颇有微词,但想到能让一个比自己还壮硕(这一点不二当然不会亲口承认)的男人当家庭主男,而且还是滴水不漏毫无怨言的那种,他的抱怨就自动消音了。
于是他总结性的发言:
“呐,手冢你真是一只好仙鹤……”
把汤锅的火关小转身拿出冰好的酸梅汁递过去然后绕进浴室放水的男人以身体力行证明这不过是小菜一碟。
“我开始有些担心等你报恩完毕飞走了,我就该生活不能自理了……”
顺手解了衬衫的领扣散热,他跟着晃进去靠在浴室门上,半真半假的感叹。
“水温正好。”卷起袖子测试水温的人回头盯了他几秒,顿了顿继续,“换洗衣物在架子上,穿过的衣服扔在那个筐子里。”
抽走空杯子的同时,顺手帮他半掩上门。
他有些恨恨地对“主男”日久而不经意中培养出来的家长般的主导咬牙,亦讨厌他对自己话题的置之不理——等到打开花洒冲洗身体,想起昨天用光了洗发水的同时意外地在格子熟悉的位置上获得沉甸甸的手感,他突然有些同情一语成谶的自己——离了那家伙也许真的会很糟糕——至少比之前的自己还要糟糕。
狠狠挤了一大团洗发水在手心,他决定把这个思绪湮没在熟悉的香味里。
……
系好围裙回到厨房的手冢并不能听到不二内心的天人交战,但却听到了在这个不适合上门拜访的时间里,响起来的门铃。
本来想问问是不是不二邀请了别人回家吃饭,但听到浴室哗哗的水声,踟蹰了一下决定作罢。于是他放下试味的浅碟,前去应门。
“请问,这里是不二教授家吗?”
“我们是他的学生。”
“啊……是这样的,因为近期的实验中发现一些问题,所以登门请教。”
“因为真的很要紧,所以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实话,在手冢目前的社交经验里,沟通良好的只有楼下便利店每日见到的风格十分机械化的收银员大叔,因而突然面对一群聒噪且明显有些过分热情的年轻学生,他有些招架不住,对于连珠炮般的问题,一时只能下意识般地点头应对。
直到听见站在最后边的学生怯怯问:“不知道教授现在方便否”,他才突然意识到不二正在浴室冲澡的事实,说了句“失陪”佯装进厨房关火,其实真正目的是关紧浴室的门。
现在热水蒸腾出来的雾气和半掩门扉里的隐绰人影都被隔绝了,他只希望不二不要在这个时候冲出来,像往常一样视准备好的换洗衣物不顾,套个短裤就出来“裸奔”。
接下来需要做的,是在他裸奔之前打发走这帮学生。
……
不二睁开眼睛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对面大楼里住户的灯火也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两盏,映着天空皎洁如玉的圆月。
他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怎么会在床上睡着了,明明连晚饭还没有吃……而且他记得早些时候自己应该在浴室冲消困解乏的热水澡……后来……后来好像不知道谁关紧了浴室的门……
手冢那个笨蛋……不知道浴室里没有换气扇关紧门的话他会闷死在里面吗??
他有些愤愤地想自己养的不是仙鹤而是蛇不成,恩还没报倒先开始弑主了,一偏头却看见罪魁祸首放大的一张脸,结果先把自己骇了一跳,差点栽到不宽的单人床下去。
这么一折腾,手冢也醒了。
“饿了吗?”
“比起那个我更想满足自己对于现状的好奇……”他拦住手冢不紧不慢解开衬衣钮扣的手,“还有,你这是干吗?”
“从浴室弄你出来的时候头发缠在这上面了,”他指指扭结在第二颗扣子上的发丝,轻手轻脚的绕开,“另外,因为没找到浴巾,抱歉你的床单也湿掉了。”
“呃……所以……”
他顿了顿,坐起身来:“那么我去找个地方睡。”
“……嘛,算了,”唾弃自己想到奇怪方向的不二捋了捋头发,埋在被子里嘟哝,“沙发睡不开你要去睡地板么?两个人挤挤好了……”
手冢回头看他,似乎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又窸窸窣窣地躺下了。
Section3小剧场之按错快进的食梦貘
平躺在床上的两个人一时都没有睡着,视线望向房顶,那里有被月亮勾勒出的窗户影子,扭曲变形得像是一种不知名的神怪。
不二默默地酝酿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发问:
“呐,手冢,我刚才…………好像摸到了一团圆圆软软毛茸茸的东西……”
“…………!”
“是……尾巴吗?”
“……”
“所以说……手冢你是…………”
很久没有动静似乎已经睡熟的人突然翻身过来,伸出手臂将他环住了。
“嘘,不二,睡吧。”
“……唔……原来手冢是食梦貘哪~”
对方的眼睛在黑夜里缓缓的亮起来:
“这样你就不会介意等下我享用大餐吗?”
Section4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最后,我有个憋了很久的问题——不二,你家竟然有一只兔子吗?”
这是时隔三日听取了“先驱小分队”报告前来收集数据的乾发出的疑问。其时他正坐在不二家客厅的沙发上,盯着监控仪的屏幕摆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如果你是指我觊觎了很久打算切块腌渍在锅里炖的那个的话,我不打算否认。”
不二耸肩微笑,侧耳听见里间有人打了个喷嚏,于是笑得更加无辜。
“我不是在开玩笑。你看——这是上次我们去野外考察时候为了监测活体生物的体征活动所用的仪器。这里有……”
“阿乾你竟然过了这么久还带着它……”
“因为最近想要做一下功能上的改进——好了这并不是重点——看这里,有一个绿色的标记……”
“表明方圆四百里之内有一只兔子?”
“我真的要怀疑凭你现在的理解力和逻辑能力是怎么当上理学院教授的了……”被屡屡打断发言的乾教授抓狂,指着屏幕强调,“以我的仪器的精密程度来说,这只兔子据我们的直线距离不超过十米,重点是,这是我们上回捉住充当样品中的一只。”
“所以……?”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不远万里出现在你家的,但是无论是你好心收养还是它私自藏匿,我都要提醒你野生动物是多种病菌的携带体,长时间近距离接触很有可能得结核、脑炎和各种寄生虫病,何况现在你家还有个抵抗力相对较弱的小孩子。”
是啊,小孩子……
不二有些头疼地想起两天前自家“恩师”越前南次郎一脸“和蔼可亲”地将那个八岁的小孩子打包过来拜托照顾的场景。因为这个意外来客,他与被霸占了“窝”的手冢开始在某种程度上“长时间的近距离接触”。
“嘛……我了解了。”
他含糊着想不然还能怎样,在龙马面前板着脸叫手冢睡地板睡厨房睡浴室是会教坏小孩子的,况且虐待动物也是违法行为。再说……虽然和毛团子形态的手冢挤在一起会嫌热,但非毛团子时候却可以当空调使。对于好用不吵还不嫌弃自己时而诡异睡相的家养神怪,就算是他这个怕冷怕热难伺候的饲主,也不好意思在压着对方胳膊枕着对方胸口偶尔还把口水蹭在对方衣服上的时候勒令他转移到门口的垫子上并团成一个球状——那样也太不人道了。
于是这个话题便被他用新版乾汁的事情跳跃过去,半个小时后,探讨商榷改良了配方的乾教授喜滋滋地告辞,完全忘记了不二家存在着一只实验样品兔子的客观事实(尽管有一次他们的直线距离不足一米)。
等手冢听见门响,继添续茶水后第二次从里间出来时,只看见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不二。顺手收拾着盘碟茶具他以平日惯熟的语气询问:
“中午想吃什么?”
“唔,听小家伙的吧。对了,人呢?”
“写假期作业。”
不二心中纳罕那个一来就缠住自己不放的小鬼竟然难得的乖觉起来,忍不住把思索到一半的问题撇到一边蹑手蹑脚跑去看。背对门坐着的小不点一手托着脑袋,一边非常苦恼地咬着笔头。闻得身后隐约的脚步声响瞬间挺胸抬头正襟危坐奋笔疾书,等了等没听见动静,终于按捺不住回头,一看是他立刻又垮了脸,一幅死要面子又实在可怜兮兮的模样:
“嘁,原来是你啊。”
他禁不住伸手揉他的脑袋:“呐,怎么了,龙马?”
“那个大叔说如果我不写完今天的假期作业就不许和你打网球,”小家伙撇嘴,却在瞥见“那个大叔”端着水果推门进来的时候不自觉把下面的句子改成了嗫嚅,“而且说……说还要罚我跑圈……这么热的天气!”
你也终于认识到在这样热的天气里运动是一件让人多么痛不欲生的事情了——不二幸灾乐祸地腹诽,顺便自豪自家“镇宅神兽”竟然连管理小孩子都这么精通,下一秒就听到手冢淡然发问:
“你刚才说什么?”
手下的人瞬间定格为标本。
手冢直接将他视若无物,自顾把削好的苹果递到不二眼前:“什么‘腌渍’什么‘炖’的,是新的菜式么?”
“啊,没有,是说起阿乾监测到的兔子。”
手冢开始慢慢削第二个苹果:“啊。”
“他很好奇为什么会出现在距离北海道这么遥远的地方。”
刀刃偏了少许使得长长的苹果皮齐根断掉,手冢默不作声地将它捡起来丢到纸篓里,继续。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他重点强调,野外的生物身上会携带多种病菌,容易使人生病。好多病听起来还蛮恐怖的。”
手冢停下动作,蹙眉看他。
他成心拖长声调含糊:“所以,我想……或者我应该……”
“我明白了。”他回复到不动声色的表情,站起来往外走,“是我考虑不周,抱歉打扰了这么久。”
“诶?等下……”
“对了,在走之前,我还是要满足你的愿望的。说吧,你的心愿是什么,或者说你希望和我保持多远的安全距离?”
他从来没听过手冢说这么长的句子,但听到他这么说,也不知道该为他还是自己感到委屈。
“呃,”摸摸鼻子,不二忽而想要为自己的恶趣味加以反省,“是说,你会先完成我的愿望再走咯?”
“嗯。”
“那么,我的愿望是,带你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以确保我这个饲主今后的安全无虞——这也是刚才我想说的。”
他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以及“其实是你想太多”,明明是某种程度上的扳回一成却并未让他觉得兴奋,反而觉得面前怔忡一瞬继而挑起薄薄唇片隐约在笑的家伙,比起初见时坐在沙发上背诵五十音图的纯良天真,要难欺负的多了。
就连再次鞠躬时的“请多关照”,听起来都如此——意味不明。
Section4小剧场之“欲求不满”
不二早应该想到自己当初对小龙马的幸灾乐祸会有报应。
具体表现为曾经加诸在小家伙身上的专制统治转而施予在自己身上,于是自己的好多提议和设想都被残酷而无情地打压回去——比如说饭食里多加些辣椒,每星期吃两回芥末手卷,参与阿乾的乾汁开发并第一时间尝试新品,以及,和手冢分床睡。
无论他怎样恳切申诉对方的回应只有一句。
“不二,你的愿望已经用完了。”
表情非常正经认真。
每当这时候不二都会咬牙恨恨地想当初怎么就没聪明点把他带去肉食厂而是好心送去了医院检查?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真的很想把它先“阉”后“炖”——因为托某只草食性啮齿动物的福,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吃肉了。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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