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TF】为人

本帖最后由祈.肜于 2015-9-20 23:04 编辑

久违的TF，看终结者产生的脑洞，人工智能paro，本意是写萌萌哒的机器人，奈何短平快功力不够，扯出了人生哲学……我家TF心思向来纠结，所以OOC是有的，慎入。
再也不搞这么高端得hold不住的设定了……
全程手机打字，错别字见谅OTZ
不要追问技术细节和后续，不过有bug的话请告诉我【跪】
感谢拖延症晚期握草患者群的大力支持！

【TF】为人
上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不舍”。
当不二意识到自己产生了这种情绪，他的第一想法是这样的。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的改变不止是产生了一种情绪这么简单。那些从未编入也无法编入他程序中的，针对这种情绪产生的种种想法和念头领不二迎接不暇。但他还是迅速从那些脱离自己可运算范畴的信息里分辨出了一种——恐惧。
这是他模拟人类的思考方式分析出的结果，又借助不属于他程序范围内的“感觉”加以验证，随即确定了这一结论：这太可怕了。
但已经没有时间让他来分析这些意外，不二想起令自己产生“不舍”这种情绪的原因，他开口——在被生产出来的24年里他从未“觉得”自己的措辞不妥，但此时听在耳中自己都觉得与人类不尽相同。
“请不要这样，手冢。”
名为“手冢”的男人转过身，他很少有不太能理解目前情况的时候，所以他试探着问：“什么？”
手冢惊讶地看到从有记忆以来就陪伴着自己的AI机器人万年不变的微笑起了波澜，组成了一个自己看不懂的表情，那双蓝眼睛里也不自觉地透出为难的神色来。
“请不要把我卖掉。”不二说。

不二是手冢很小的时候父母从实验室带回来的，是他们人工智能项目的试用品，负责家务的同时也可以与人做一些简单的互动。
从手冢有记忆起他就在那里，相比起其他孩子，不二对他来说是更好的玩伴。随着自己的成长不二的程序也在不断更新，小的时候手冢觉得他是无所不能的，以至于被问到“最崇拜的人”这个问题时他一本正经地答了不二的名字。
这种“崇拜”在某种程度上对手冢起到了比照顾生活起居更为深远的影响。
当他再长大一点后，明白AI与人的区别，毕竟也是有些失望的。那段时间他拒绝不二的照顾，不肯对他下达命令，却又爱缠着他说话想让不二发表自己的观点，然而机器人不懂如山地应对，直到手冢认识到真正“在意”“生着气”的人其实只有自己。当他不再无理取闹，开始以人类对待AI的正常方式与不二接触后，又不觉对机器人的一些特点感到喜爱和羡慕。
那时他已经开始上小学，再不能如幼时般拒绝与同龄人的深入交流，然而交流的结果并不进入人意。
“山本君总是借我的橡皮。”一次当母亲问起自己在学校的近况时，手冢想了想答道。
“这是好事呀，说明山本君想和你做朋友。”
“我不会连续两天以上忘带橡皮。”手冢说。
顿了顿又补充，“而且不二会提醒我。”
他最终没有和山本君成为朋友，因为他发现继橡皮之后山本又开始借自己的作业来抄。手冢拒绝了他，被斥责“不够朋友”后两人便再也没说过话。
“不二从来不会要求别人，相反总是尽自己所能地帮助别人。”手冢对机器人说，甚至连机器人此时笑而不语的反应也被他认为是谦逊品质的表现，并由此对不二越发敬重起来。
一旁的母亲听见他的自说自话，笑了：“那么国光也要称为那样的人哦。”
“好的，母亲。”手冢的目光没有离开不二，应道。
是不是人类，有没有人类的感情，又有什么关系呢？幼时的手冢这样想。他是他的朋友，他的榜样，他向机器人倾吐心事，不二沉默地听着，在那样沉默的微笑中他便能获得力量。
手冢原本觉得这样下去就可以了。不二不会给他更多回应，长时间的单方面相处让他甚至有一种天长地久的错觉。时光漫漫滑过，不二永远微笑着站在那里，他们之间不会经历人世的离别与悲喜，只有平静如水的陪伴和相知。
人与人总要经历离别。国小毕业的毕业典礼之后，手冢拿着证书站在机器人面前，在心中默念。
然而原来人与物之间的相伴同样不能不变。
“我不同意。”
那时他才刚升上国中，距离他怀抱证书坚信不二会一直在自己身边的那天并没有多久，父亲在晚饭后提起他和母亲在人工智能项目上的研究已宣告成功，像不二一样具有人工智能的机器人已经在批量生产，不日便可上市了。
“不二作为最早的试验品，也算是鞠躬尽瘁，可以退役了。”父亲拍着机器人的肩膀说。
手冢几乎不可置信地从书本中抬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父亲的意思，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母亲明白他的心思，解释：“不二是初代的试验品，身上有很多漏洞，虽然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有帮他修复，但还是比不了上市的机型。”
她笑着劝慰儿子：“国光，我们知道你喜欢不二，但他毕竟太旧了，东西旧了总要换新的呀。”
“新的给你们，我只要不二就好了。”男孩“蹭”地站起身，拉起机器人就往自己房间跑去。
待到关上房门，他才意识到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真是太丢人了。他抬起袖子胡乱抹了把脸，泪水把布料洇湿一片，却怎么都止不住。手冢赶忙跑到桌前抽纸巾，泪眼模糊中看见不二站在门边，仍是不变的笑脸。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被扔掉了。手冢想着，眼泪掉得更凶，转念一想反正是在不二面前，然而这个念头转起来泪水和哽咽竟奇迹般地止住了。
“不二，”他走到机器人面前，牵过后者的手，声音有哭过后的沙哑，“不要走，好不好？”
“好的，国光。”机器人任他牵着，微笑答道。
但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是因何发问，“不要走”又意味着什么。对机器人而言那只是主人的一个命令而已，所以他站在门边，微笑着没有动。
说到底，如果主人要扔掉他，机器人又怎么能反抗呢？
手冢放开手，后退几步，觉得心底发冷。
他的感情从来是没有回应的，他从前认为人心易变，这种单方的感情让他觉得踏实。却原来，没有回应，意味着从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人在乎;没有自我，则生来死去全不能由自己掌控。
“不二”终究只是机器人的名字而已，机器人终究只是物品罢了。
那是手冢在机器人身上学到的最后的、印象最深的一课，让他虽然距离成年之日尚远，却已迈过了成长过程中最高的一道门槛。
最终不二在手冢的坚持下依旧留在家中，但他对机器人已不复幼时的亲密。原本便有些早熟的男孩越发显露出超越年龄的成熟稳重。他终于称为童年时希望自己成为的人：冷静自持、意志坚定、稳重独立，一旦下决心要做什么事，信念便贯彻到每一个毛孔里。他身边的人都说手冢简直像机器人一样，精准得从不出错，同时也无趣至极。
他一直这样过，倒也遇见一些志同道合之人。他早早便不再感怀人世的聚散无常，无论人还是物，都不会有什么能够一直留下来。
他继承了父母的事业，毕业后继续从事人工智能的研究工作，再没把那些机器人看作是“虽然与人类不同，但比人要好得多”的什么。
所以当父母搬离城区，将房子留给独子，手冢收拾旧物翻出竟不知不觉间与自己相伴多年的机器人时，也只是感慨了一下年少时自己的无知，便再没有其他想法了。
其实机器人已老旧得不能使用，家里也添置了最新的型号。那个童年的玩伴被他遗忘在地下室的角落里，默默生灰，脸上却仍是熟悉的微笑模样。
手冢心中一动，将机器人搬到楼上检查情况，又换上新零件电池按下启动，机器人的眼睛缓缓睁开。
还能用，他在心中评估。程序恐怕需要更新一下，但是这种二十年前的老家伙恐怕没人会要，零件的话可能会有一些爱好者收藏？
就在他专注思考的时候，机器人对他说了一句话。
“请不要这样，手冢。”
手冢转过身，他少有这样不太能理解状况的时候，想做出诧异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于是他试探着问：“什么？”
他惊讶地看到，面前有记忆以来就陪伴着自己的AI机器人万年不变的微笑起了波澜，组成了一个自己看不懂的表情，那双蓝眼睛里也不自觉地透出为难的神色来。
“请不要把我卖掉。”不二说。
半晌，机器人又想起什么似的艰难吐字：“我不会走，手冢。”
遥远的记忆跃出时光的水面，年幼的手冢透过成熟疲惫的身躯看着机器人，等来了这句间隔悠长岁月的答复。
那却已不再是他想要的了。

下

无论如何，已经产生了自主意识的机器人是不能卖了。
手冢在计算机上拷贝了不二的程序，试图从中找出使机器人产生意识的端倪，然而未果。时隔二十年，当初编写程序的语言已经弃用，手冢辨认起来甚至有些吃力，但一路查下来——他甚至翻出了当年不二程序的备份——机器人苏醒后实际上仍与沉睡前一般无二。
如果不是他知道自己此刻正在被“注视着”的话。
手冢转头对上机器人的眼睛，不二没能没看懂他的意思，于是他开口：“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不二？”
“不清楚，”不二迅速回应，“这是独立于我的程序之外的。只要我‘想’，可以运用程序进行计算，但‘意愿’并不源自于程序，它更像是……一个补丁？”
“但它并没有以任何形式具现化。”
就像一个幽灵。
“未以收录在数据库里的形式。”不二补充。
手冢无意识地轻敲桌面，半晌，他轻声回答：“说得对。”
但他不能将不二剖开来研究，尽管不二对此并无异议。
“你的顾虑没有意义，”他辩称，“我是机器人，拆开后再拼起来就好，也不会有痛感。”
“那你希望我报告给中心，让他们把你拆开来研究吗？”
机器人笑起来，双眼眯起，嘴角上挑，明明是与很多年以前他的思维只是一段程序之时一般无二的笑，却分明有什么不一样了，不二站在阳光下，整个人都是温暖柔和的。
“但是手冢，就算你把我拆开了，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不是吗？”
不过手冢对机器人的装配并不在行，他将机器人拆开，取出里面的电池芯片集成电路等等东西，然后清理一下灰尘，再放回去。
当不二再度启动，电子眼识别出放大了的面容，他动了动，说：“理论上来说，这种距离下不利于人类聚焦，手冢。”
男人似乎松了口气，直起身来，向他表示研究毫无进展。
“也许是你不擅长这方面。”机器人眨眨眼，说。
手冢干咳一声：“但是我不能把你交给别人。”
于是研究不二产生自主意识的原因成为了手冢每日工作之余的秘密课题。每当有了新的思路，他便叫不二一起参详，后者总能发表有价值的看法，尽管那些看法最后总是会否定他的思路。
家事都由手冢家新购置的机器人承担，而为了隐藏不二的存在手冢切断了他的网络，所以不二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看书上：浏览自己沉睡十余年以来发生的新闻、学术突破，或者当年并没有存储在数据库中的知识。他看书非常快，且过目不忘。
手冢发现不二喜欢植物和小动物，他应后者的要求买来几盆仙人掌放在窗台上，但拒绝了养猫的提议。不二每天都会根据天气挪动那些仙人掌的位置，手冢对照料植物一窍不通，每天看着不二研究，倒也跟着了解了一些。
对不二的研究陷入瓶颈，手冢竟也渐渐不急着搞清楚其中原委了。半途而废这个词跟他联系起来可以吓掉男人周围一干亲人朋友的下巴，但他实际上并没有放弃研究，只是那结果显得不是特别重要了。
重要的是竟然有人——无论是“人类”还是“机器人”——能够随时读懂他的需求，理解他的思想，在他需要他的时候及时出现，在他想要一些个人空间时静静等候。明明一直习惯独居，在多了个产生人类意识的机器人做同居人后，竟也没有感到丝毫不适。
而不二本身，也是让手冢越探索，便越惊喜的宝库。
即使在他最无知由最大胆的童年，也不曾料想当不二产生人格后，会是这个样子的。
他仍保持着机器人的特性：直接、精确、高效。也保持着仍是普通机器人时的笑容，却温暖生动了许多。他热爱那些“活着的事物”，因此养了几盆仙人掌，有时清晨会拉开窗子，将谷粒放在手心吸引鸟雀。他喜欢读书，即使不能联网，也总是尽可能地扩充自己的数据库。他温柔又直率，喜欢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总能翻出一些手冢童年的糗事来调侃他。作为机器人，不二仍有些不通人情，手冢便会教给他，然而手冢本人在这方面其实也没比他强上多少，两人之间的相处倒更自在了。
在他尚且天真的幼年，手冢曾以为身边的人或物总有那么一两个能够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然而他发现同学不能，自己所信赖的不二也不能，之后年岁渐长，了解到世事难料，人心易变，再回想起当年的自己，也只是付之一笑罢了。
父母一直关心他的生活，身边也不乏三五好友，但父母会老去，好友也各自有生活，到头来都只是一个人罢了。
生如浮萍，即使群居而生，到底只能随波而行。在人生的道路上行走，遇见了便相伴走过一段路程，然后各自远去，偶尔想起回头，也再看不见彼此的身影。
“在想什么？”机器人问他。不二对探听别人的想法原是不感兴趣的，几乎不会主动发问，此时却主动关心起手冢的想法来。
“我一直在看着你，手冢。”不二曾对他说。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记在这里，”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从前只是记着而已，但现在只要我想，就能把它们调度出来。”
“比如，”他的笑容里忽然增添了些不怀好意，“你十二岁的时候，曾拉着我的手哭鼻子。”
“我在想……”手冢斟酌着词句，“‘永恒’大概是一个伪命题。”
“所以？”好吧，不二并不是时刻都能理解他的，对机器人而言体会这种失落还是难了一些。
手冢一转念，忽然问道：“你当初为什么会不想被卖掉，不二？因为我曾这样要求？”
“不是，”机器人轻轻巧巧地回答，“因为我不想离开手冢啊。”
好像有什么如拨云见日，在迷茫的浓雾中现出原型。
想这么多果然不是自己的作风。
在至今为止的人生里，他果然只会以不变应万变一招而已。
“不二，”手冢忽然问，“你想去外面看看吗？”
“想。”机器人回答。
手冢知道，不二向往外面的世界，尽管那些都记在他的脑子里，却从来无缘亲眼得见。
“那么等我忙完这一段，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他得到了一个微笑，以及和遥远以前一般无二的回答：“好的，国光。”
然而这个计划被搁置了。
不二不在家这种情况简直是不可思议。手冢在屋内寻找，一边高声呼喊他的名字，终于听到房子某处传来微弱的回应。他循声赶到地下室门口，越过长长的楼梯依稀看见台阶下躺着的身影。
“手冢，”不二躺在地下室的地板上微笑，灰尘因震动簌簌而落，但无论是空气里漂浮的尘埃还是黑暗都阻挡不了他的视线，“我感到腿部螺丝松动了，正要找工具修一下，没想到下楼时就不受控制了。”
手冢把他抱上来检查，那条腿从膝盖一下都摔“碎”了，零件散落得到处都是，手冢尽力收集起来，但这已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我可以自己来。”不二安慰他，并且真的开始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装配，直到他看着手里的一个配件，迟迟没有继续。
“不能用了。”不二说。
手冢不得不面对这一现实：不二身上的零件全部是十几年前的老型号，大多已经停产，只在收藏爱好者间流传，收购并不实际。
AI机器人可以乘坐公共交通，跟随主人旅行，但要经过仪器检验，确保是有正规编号的合格产品。不二是当初父母带回来的试验品，没有正规生产编号，这也是父母打算换掉他的原因之一。何况如今的程序与他现在的系统并不兼容。
没人知道不二能够产生意识的原因，也没人知道更新程序后他的意识会不会消失。
总要告诉不二这些。
“不二，”手冢蹲在机器人身前，仰视着他，声音平稳，“你现在的情况，需要送厂维修。”
“嗯。”
“我有朋友可以帮忙，这不是问题。”
不二察觉出了他的欲言又止，静待下文。
“AI机器人在外活动的话，需要扫描生产编号……”
“我知道，”不二温和地打断他，“我的系统已经不能兼容现在的程序了。”
“更新系统的话，你的意识会消失吗？”
对方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他：“我不知道，手冢。”
某种预感隐隐升起，手冢喉咙发紧，但他还是伸出手去握住对方的，逼迫自己发声：“我想知道你的意愿，不二。”
机器人的身体没有温度，隔着人造皮肤能摸出机械制的骨骼。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牵着对自己具有重要意义的机器人的手说话。
但机器人已不是当年的机器人，不二回握覆住自己的手：“我想试一下。”
果然，手冢想，“永恒”是一个伪命题，承诺也会因事过境迁而失效，物品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当它产生意识之后就会选择离开。
但他也不是当年会哭鼻子的小男孩了。
属于人类的手加紧力度：“我去联系。”

“研究AI时的试验品？”听到手冢的请求时迹部感到有些惊讶，“你还留着那种老爷机？”
“啊，拜托了。”
他敏锐地从对方的声音中听到一丝紧绷：“不是一般机器吧？你有事瞒着本大爷。”
“很重要，小时候家里用了很多年。”
好友在电话那头嗤笑一声，对他这种恋旧情怀表示不屑：“行了，本大爷不打听你那点小秘密。回收个旧型机器人也不是什么大事，都不用找我，保留原始数据是吧？”
“多谢。”
“客气，”迹部不在意地挥挥手，“回收的人明天到。忙呢，挂了。”
手冢听着对方挂断电话的忙音，有些无奈。
“很好的朋友？”不二在旁边听他们说话，问。
“嗯，明天他的人来，我给你断电。”
然而男人迟迟没有动作：“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话？”不二疑惑，很是思考了一会儿，直到手冢放弃般地摸上他的电源，才指了指窗台上的仙人掌，“等我回来，一起看。”
手冢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仙人掌的顶端长出了小小的花苞，花瓣还紧紧闭合着，却已能窥见它们开放时的艳丽来。
就像生命一样。
那就是生命啊。
“好，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好好照看它们。”
“谢啦。”
“开机调试的时候保持普通AI机器人的姿态，小心别暴露了。”
“好。”
他们都沉默下来，手冢再次去关电源。
“那么最后，按照人类的习俗，是不是要有一个拥抱？”机器人突然提议。
这次反而是人类错愕了：“是吗？”
不二微笑：“不，我觉得那没有意义。”
这个回答又让手冢觉得有些失落，他转念一想：“那等你回来的吧。”
“嗯。”不二笑着答应，然后随着电源的关闭合上眼睛。
无论你有没有回来。手冢注视着失去意识的机器人，在心中补上最后一句。

手冢开始研究仙人掌的养护。
他看了不二以自己名义网购来的书，才知道原来所谓“最好养活”的植物栽培起来也有那么多讲究。生命是坚强又矜贵的事物，马虎大意虽然也能勉勉强强活着，却只有认真对待才能开出美丽的花来。
被不二喂惯了的鸟雀偶尔会落在檐下，有会被开窗的手冢惊飞。于是他每天在外面撒好谷粒，随它们啄食。
他不再在上下班的路上目不斜视，时间允许也会放慢些脚步注意路边的景色，本是想等不二回来指给他看，渐渐自己竟也觉出意趣来了。
有一天手冢在回家的路上发现一只被遗弃的猫咪，小小一团趴在纸盒里，可怜兮兮地叫唤。他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没多犹豫便抱回家。
填饱肚子又被洗干净的团子发出愉快的叫声，随手抓破了一个小沙发。手冢竟也没觉得生气，他在网上搜索养猫的方法，心里列了一个购物清单。
手冢想起不二曾提议养一只猫，他热爱生命，总是能给身边的生命带来温暖和力量。而被他所抚慰的生命里，也包括手冢自己。
无论他回来时能不能保有意识，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不二回来时是一个阳光普照的晴天。手冢谢过送货的工作人员，打开开关的时候原以为平静的心还是忐忑起来。
一切正常。
工作人员告辞，手冢关上门时发现手心出了汗。
他回过身来看着机器人，从后者的微笑中却什么都看不出。
“手冢。”在男人长时间的沉默里，不二开口，语调平板，但这绝不是普通AI机器人会有的反应。
“……”
男人依然沉默，嘴唇紧抿着，大步走了过去。
他拥抱了他。
“欢迎回来。”
“我还是觉得，这没什么意义。”
但机器人仍然抬起手臂，拥住紧抱着自己的男人的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