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亚千】无题

本帖最后由 清袖 于 2010-7-26 20:51 编辑

昏暗的室内,昏黄的光线,墙壁上的一盏小小的水晶壁灯散发着甜橙般金黄而温暖的光,映在千石同色系的头发上,泛着偏红的色泽,还有下面缀着微笑的嘴角。

深红色的葡萄酒在酒杯壁上徜徉出微浪,像是抹在油画上的薄彩,他有一点醉,红晕透过浅麦色的皮肤浮在表层,他在笑。

环境并不静谧,墙角的音响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忘记是哪个乐团的作品,摇滚的节奏像是要把人撕裂开来一样敲击着醉酒后几乎胀大一倍的大脑,桌子对面那个男人,不喜欢那种文绉绉软绵绵的东西。

“少喝一点,笨蛋。”他正狠狠地瞪着他,眉头拧得像铸结的铁,铅灰色的头发怒张着,有力的手臂探长来抢他的酒杯。

千石却因为这样的粗暴而有些开心,他垂着眼皮晃悠着躲过去,咧着嘴笑:“仁chan是在关心我吗?真是lucky啊~”

“你他妈的就不会说点别的,少喝点!”没有抓到他的酒杯让男人开始躁怒,狠狠地一脚踢在桌子腿上,男人面前酒杯里的液体荡漾着溅了出来,染红了蓝白格子的桌布。

晃悠着起身,自动送过去,撑着他的肩膀弯下腰来,酒杯举得与那双灰棕色的眼齐平,透过透明的杯壁看过去,然后轻轻晃动杯子,液体在酒杯里面,在他们的视线之间晃着层叠而诱惑的浪,如同他映着晶亮光线的眸子。

“仁chan,难道不觉得好喝么,很不错的酒哦。”他笑,挽在他颈子后面的手指插进他的发尾,指尖缓缓的移动,顺着颅骨的曲线滑上去。

“是吗?”男人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瞳色变得更深近乎于乌,染上了躁动的张狂,一贯如此,一贯暴虐:“那么来试试好了。”

接过他手里的酒,他像只观察猎物的鹰,视线锋芒毕露的从眯起的缝隙中间泄露,他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薄而坚硬的嘴唇缝隙中间有淡红色的液体溢出来。

像血一样,一点也不温柔的近乎于噬咬的吻,像血一样……

液体顺着密合的唇角的缝隙淌出来,顺着健康光洁的麦色肌肤持续向下流淌,在深色的毛衣领口沾染出更深的一团,他感到温暖,同时战栗。

血液随着壁炉里燃烧的木材发出干燥的噼啪声响,极端湿润又极端干涸,矛盾得几乎裂开,男人锋利的齿尖一遍遍在唇上辗转过去,连同柔软的舌身,极端湿润极端干涸,矛盾得几乎裂开。

总觉得意识不再属于自己,身体如同有了自己的意志开始攀附着痛苦的缠绵,接近窒息而又开始快乐的呻吟,耳边是脆弱的东西碎裂的声音,格子的桌布连同透明的高脚杯和洁白的瓷器,美味的食物,泼洒的酱汁混乱的搅合成一团,萎靡的跌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有的碎了,有的奇迹般的保持完整。

整个人被压上深色的木制桌面,手臂向上环住男人的颈,手指在他的头发里相遇,然后交叉在一起,手掌将男人的后脑完全覆盖,体温沿着掌心渗透进血液,然后燥热,无关室温的燥热。

他闭着眼睛,努力的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想,让自己像摆在案板上的肉一样摊开来,完全的摊开,手臂和腿都完全放松的垂着,只有手指攀附在男人温暖的铅灰色毛发里,手指缓缓地摩挲着,发根有一点微刺。

手掌从毛衣下摆探进去,并不是十分温暖的温度,接触到赤裸的肌肤表层的时候他微微瑟缩了一下,然后重新舒展开,男人的指尖有一点冷,用力的揉抚带着细腻的火,一路燃烧直到心脏。

人体是这样自燃的吗?脑子里模糊的想,感觉男人的呼吸灼热的喷在皮肤上,微微湿润并且温暖。手掌逐渐被自己的体温温暖,向后滑动着从背后用力揽住他的肩,指甲陷进皮肤里面,烧灼的痛。

圆领的衣服显然让男人很不满,他听见他的嗓子里有低声的咒骂声响,很含混,不大听得真切。

顺着他的动作轻轻抬着身子,男人的手捧在后脑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然而另一只手却粗鲁的向上拽着布料,紧窄的领口经过耳垂时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毛衣里面的衬衫被扯开,扣子无声无息的四散落下去,在地毯上很高的弹跳起来,几个起伏也便不见了,粗鲁的亲吻逐渐沿着脖子向下延伸,手掌毫不温柔的探进长裤隔着内裤覆盖渐渐膨胀的器官。

他听见男人的声音带着恶质的嘲笑:“看来很享受嘛。”

微笑,笑容被橘色的头发染红,他有点痛苦的张了张嘴,急躁而有些用力的掌控让他有些不舒服的把身子蜷曲了起来,然后被粗暴的抻平,像一卷布被推开来笔直的垂下去。

男人的动作丝毫不带怜惜,掌心接近指根的地方有粗粝的薄茧,与大腿内侧娇嫩的皮肤摩擦的时候像是与细砂纸的亲密接触,仿佛带了倒刺般细密的疼痛,一直传到心底里,并不是那种剧烈的近乎于麻木的痛觉,因为轻微反而无法忽视。

能感到自己的欲望随着这样的痛感逐渐萌发起来,眼眶不自觉地开始湿润,生理性的反映让人觉得脆弱,不自觉地微微挺身迎合,男人温热的舌尖异常轻柔的扫过眼角,与手指的急躁强烈对比。

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他微微睁开眼睛,对上男人的眼,冷冷的灰色背后有黑色的火焰在静谧而诡异的张牙舞爪。慢慢咧开嘴,声音被欲望铺上一层细沙:“仁chan,我有点冷……”

“这种时候你都能觉得冷?”男人不耐烦的皱眉,手扒了扒头发直起身,眯起眼睛盯着接近于半裸平躺在深胡桃色桌面上的年轻男人,紧绷着的浅麦色皮肤泛着温暖的光泽,光裸胸膛上白色衬衫的衣襟半掩半敞的挡住了某些引人遐思的部分,让人觉得燥热因而愤怒。

冷冷的重重的哼了一声,男人转身往卧室里走,毫无感情色彩的字眼跌落地表发出沉闷声响:“你他妈的最好快点滚进来。”

有点费力的坐直身子,千石伸手揉了揉因为硌在桌角而感到酸痛的后颈,望着地板发了几秒钟呆,把唇角向两边拉开,然后轻轻一跳落在地面,大大打了个呵欠,闭合的眼睛慢慢睁开,酒精点燃的瞳孔颜色很干净,欣悦的表情。

推开卧室门,里面很黑,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星红色在一片黑暗中一明一灭,强烈的烟味扑面而来,是男人喜爱的烈性雪茄的味道,很呛人。

不习惯的皱眉,凭着直觉往男人的方向摸过去,两个人都沉默,空气怪异的安静,直到小腿撞上大概是椅子的东西,他无法控制的向前跌倒,注意力全部堆在胫骨上,痛得让人皱眉,尽管很快被接住,但是柔软的腰侧硌在翻倒的椅子一角,还是让他很闷的哼了一声。

“他妈的真是笨蛋。”他听见男人急躁的掩盖了关心的声音,他用力把他从地上拖起来,像是拎一口很重的袋子。

然后感觉自己像被搬运工人丢上货车的麻袋,轻飘飘的飞在半空然后重重坠落,脊背和坚硬的床板撞击以及后脑撞上床头产生的震荡让他觉得酒醉的头脑更加眩晕,五脏在胸腔内跌宕,有点想要呕吐。

男人精瘦而有力的身体覆盖上来,奇迹般带来温暖而熨贴的感受,不自觉地笑得魅惑,手指笨拙的盘上他的领扣:“仁chan……喜欢……”

后半句话被男人的手卡在嗓子里,他难受的咳嗽,头部的血液似乎要从皮肤里迸射出来,男人的声音很低带着威胁的语气:“他妈的别让我听见那种废话!”

他发不出声音,眼眸在黑夜里动物一样闪着光,非常清澈非常亮,他望着身上的男人微笑,完美的三十度,口型不屈不挠的无声的慢慢的吐着唇语,喜欢仁chan,真是lucky……

男人嗓子里发出一声含混的咒骂,俯下头来用力地吻他,手掌扯住他的头发,用力地向上拉扯,头皮哀怨的被发根拽起,这种疼痛很快变得模糊,男人身上的温度火焰一般包围了他。

衬衣不知什么时候被扯落,下半身也被完整的剥离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尖锐的东西从壳里硬拉出来的柔软的螺肉,男人锋利的指甲边缘划过柔软的部分,紧缩着疼痛,然而却更加主动地迎接。

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与另一个男人紧贴着结合在一起的感觉让人异常满足,到底是满足得疼痛还是因为疼痛而满足已经无法分辨,非常疼,然而却渴求,他用力的缠上男人精悍的腰,听着他骂了一句脏话,音量有点失控。

这让他有点得意,就算接下来男人的动作开始失控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感觉自己好像在暴风里摇摇欲坠的叶子,不断地被摇撼,和枝干相连接的地方脆弱得随时都可能断裂,他仍然觉得得意,他用力地向后仰着头,胸膛向上拱起,贴上男人精瘦而结实的胸膛,精湿的温暖的。

意识已经完全不清晰,男人在耳边发出的低沉的喘息传进脑海深处,夹杂着断续的难听的词汇,然而臂膀却是牢固的环绕着他,身子被用力摇向床头的时候,头心总能感受到宽厚手掌的护持,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大海中浪尖上被高高顶起的船,世界一片虚无,一只无比硕大的手掌紧紧地捉住了帆……


月光从没有拉上的窗帘缝隙里漏进来,顺着窗台爬在地上,一路留下足迹,白得像血……

他已经非常疲倦,上眼皮和下眼睑难舍难分,整个人像是实验室里拥有206块骨骼的骷髅标本,被无数次拆开重新组合,每一个骨关节里都被钢钉深深嵌着彼此固定。

然而居然不想睡觉,身边男人的呼吸已经变得稳定,手掌从千石背后绕过来,掌心贴在赤裸光滑的小腹上,每一分皮肤都密合。

他微笑,握住男人的拇指,他的声音轻得完全破碎被潮湿的空气湮没:“仁chan……爱……”

男人的呼吸没有任何改变,他睡得很沉,眉头皱得很紧,铅灰色的头发在枕头里深陷。

年轻的男子缓缓地站起来,从地上把衣服一件一件拾起来穿上,衬衣已经不能穿,他笑了笑,在赤裸的身体上罩上男人黑色的皮质风衣,冰冷的皮革吻上皮肤的时候,毛孔欢喜地战栗。

千石缩了缩脖子,转身向门口走去,脚步有些不利索但是很轻快,就好像穿着有点小的鞋子在弹簧上跳舞,卧室门在身后阖上,阻隔了男人平静而绵长的呼吸,门簧清脆的声音掩盖了一句非常轻快的“再见。”

穿过光线仍旧昏黄的客厅,壁炉里的木材变成了温暖的灰烬,推开门,初冬夜半的风毫不客气的席卷上来,粗暴的欢迎。

年轻人欢快的脚步很快融合进去,黑色的影子逐渐变小溶化成气流,带了淡淡的橘子香气。

门……关上了。
得到或失去,其实只是一段因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