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TF]都是爸爸惹的祸 1-7 + 片段 未完 by van

都是爸爸惹的祸

由美子,婚前姓不二。
这几天她有点心神不安,这非常少见。
由美子绝对是让人艳羡的女性典范,人长得漂亮,聪明有头脑,名牌大学毕业,嫁了个老公神是某财团的总裁。
不久前,夫妻刚头胎得子,小家伙八斤二两,顺产。
由美子不明白什么地方开始不对劲,但她从来有这样的自信,她的直觉,准得她那个天才弟弟都惊叹。
她的弟弟,不二周助。
东京大学生命医学研究所赫赫有名的天才。
从小时侯就表现出惊人的才华,年轻轻轻就主持了几项成功实验,在学术界声誉雀起,更兼模样俊秀、笑容温婉。
自打他成年礼那天开始,给东家姑娘西家闺女提亲的就踏矮了门槛。
“和任何生物一样,对优良基因的迷信般的选择与崇拜主导着种群的行为。”
不二在微笑地一一回绝后,和姐姐喝茶时淡淡地说。
由美子向来为周助感到骄傲,这个弟弟有任何惊人之举,她都不会感到意外。

所以当她接到乾的电话——附带说一句,乾和不二在同一个实验室工作,是前辈,也是伙伴——驱车来到东大旁边这家小咖啡店。听乾慢慢说完几句话后,颇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由美子只是非常有风度地眉尖轻扬,“太好了,你是说我就要做姑姑了。”
“不愧是不二的姐姐,”乾叹息了一声,“听到这样的话,一点都不惊讶。”
“为什么要惊讶?”由美子笑着说,“这是什么时代了,难道还对婚前性行为口诛笔伐?”
“我说,姐姐”不二尽量扯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拜托你面对重点。”
“重点?”由美子转头,盯着一直未出声的英俊青年,“谁能告诉我,谁是孩子另一个父亲?”
手冢国光的口气笃定又从容,“我。”

由美子笑着翻出小包,“我弟弟和手冢君的孩子,将来一定是个美人呢……”从包中取出一包烟。
手冢看着她,“在怀孕的人面前,不好吧。”
由美子一楞,笑起来,“手冢君会是好父亲呢,别紧张,我只是找记事本而已……我怀孕时的那位保育医生很推荐的。”
不二轻托住额头,“姐……”
“不要担心,周助”由美子溺爱地看看自己的弟弟,“怀孕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是,”乾的口气就有点阴森,“你弟弟是男人也……”
“男人又怎么样?”由美子笑着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乾,你和周助一起,都是生命医学研究所的研究员,对吧。至于手冢君,我对弟弟的大学好友还是有印象的,所以一个多月前,我在报纸上看到你的照片就认出来了,归国的年轻专家,你们三个人,都不是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所以,我充分相信你们的话,那就是——周助怀孕了,而且怀的是手冢君的孩子……我对技术上的细节不感兴趣,我想说的只有一点……”
由美子专注地看着不二,“不要告诉我,你拿这种事情当实验!”

不二淡淡地开口,“一开始,确实是实验……”
手冢打断了他的话,“不管开始是怎么样,我并没有抱着尝试什么的心情……”他转头看着不二,“你和孩子,我都要!”
乾轻轻地咳了两声,“还是我先来解释一下之前的事情……”

早在数年以前,日本东京顺天堂医院妇产科的主任桑原教授,进行过一个实验:在特制的塑料装置里,盛有被称之为羊水的人工混合的浑浊液体,里面浮动着一个山羊胚胎,成活时间达到了几个星期。这个充满羊水的塑料装置,实际上是人造子宫的一个雏形。而到了2002年2月,美国康奈尔大学生殖医学与不育症中心分泌学实验室成功培育出世界上第一例人的人造子宫内膜,首次成功地在一个“人造子宫”里培育了人的胚胎。
这项研究轰动了世界,也引起了不二和乾的极大兴趣,为了再次在该领域取得领先,两人一直秘密在生命医学研究所里进行人造子宫的实验,并取得了重大突破,通过对兔子、松鼠等一系列的动物实验,两人确定自己的研究成果可行,能为一部分不能生育的妇女送去福音,但是问题接着而来,他们需要研究,人造子宫会不会对人体产生排斥反应。

乾推了推眼镜,“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不二居然决定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不二一笑,“因为这看起来很有趣啊。”
手冢淡淡地接口,“是因为你没有确保实验安全的信心吗?”
由美子轻轻地摇头,“周助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孩子啊。”
“那也不是,”不二偏过头,“如果是健康女性,实验搞不好会影响她正常的生育系统,如果本来就是不能生育的女性,如果失败了,一定会再次失望吧,所以我想,男性也许是更理想的实验对象……”
下意识地按了下自己的腹部,“开始,我只是想观察半年,身体对器官的接纳程度,积累一些数据……”

乾和由美子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由美子合掌,“好了,我知道了,后面的事情,大家都是成人,不用说得那么直白,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希望周助嫁给我,”手冢站起来,向由美子鞠了一躬,“如果可能的话,请帮我和伯父伯母斡旋。”
“你走得太远了……”不二冷冷开口,看着他,“呐,手冢,我到底不是一个女人……”
“问题不是你是不是女人,”手冢再次打断他,“而是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人?”

时光倒转三十天。
大学同学举行同学会。因为某只天才年龄比其同届足足小了四到五岁,不二和大学同学并不太亲密,这样的聚会向来也是能免则免。可是打电话来的人很是兴奋的说:
“手冢刚从美国回来,他已经答应会参加这次聚会了……不二,当时你不是和手冢最要好吗?你一定也会参加对不对?”
手冢……回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二的心微微颤动。
原来,果然,他还是无法无动于衷。
也罢,见面也好,放手也要放得明白吧。
“……我知道了……我会参加。谢谢”
挂上电话之后,不二看着镜中的自己微笑。
十九岁的不二周助和二十三岁的不二周助,就只外表上似乎并无变化,但是……

刚一进餐馆,不二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四年未见,仍然清晰得无可怀疑。
“哦!不二,你来了!”
听见主办人的呼唤,那个背影慢慢的转过身。
那一刻,不二忍不住对自己苦笑,原来书上所说的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人的感觉,竟然是真实的存在。
至少在手冢看见他的那一刹,一切变成无声的背景,除了手冢幽深的眸子闪亮得要将他穿透一般。
“NE,TEZUKA……”
不二低声呼唤。
在呼唤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可以再度确认,他是多么喜欢眼前这个男人,或者,不是喜欢……
心情沉淀了四年不曾改变反而愈加热烈,那么,是不是可以称之为,爱?
手冢国光。
十九岁的不二周助没有勇气说出的话,二十三岁的不二周助,又能够说得出口吗?

不知道偶然还是特意的安排,不二的位置安排在手冢的旁边。狭小的居酒屋容纳了太多的人,座位之间的空隙几乎为零。不二一边靠着墙,另一边靠着手冢。熟悉的温度自手冢的身体传递到不二的身上,不二不禁为自己在想些什么而有些脸红。
同学会,喝酒自然是必不可少。不二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所以对于同学们的敬酒都是毫不犹豫的一杯就干。可是不过才几杯下肚,不二竟然开始觉得天旋地转。
在意识模糊之前,他才想起,植入人造子宫之后似乎连生理机能都会受到影响。这一点需要在今后的实验中加以关注……
“TEZUKA,你在美国这几年都没有女友?”
酒精的作用使得人们开始放肆起来,居然有人开始不怕死的询问手冢私人的问题。不二努力撑着不让自己的眼睛合上,却又下意识的想知道手冢的答案,身边这个看来冷漠其实却比谁都温柔的人,要怎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
TEZUKA……
“没有。”
手冢的回答干脆又简单。他转头看看身边已经整个人都爬在桌子上的不二,语调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不二醉了,我送他回去。”

手冢伸出手,不二听话的把整个人都靠在了手冢的身上。手冢无视众人诧异的眼神,向大家鞠躬之后就扶起不二离开,也没有人敢说还未尽兴不许走的话——这个人向来是有着让人无法质疑而遵从的气质。
搭上计程车,大概车子晃动的关系,本来温顺的不二开始不安的躁动起来。司机虽然对喝醉的客人习以为常,但还是忍不住从后视镜担心地看着不二,害怕他会吐在车上。

“他虽然醉了,但是是很有自制力的家伙……请专心开车。”手冢开口
“不,你说错了,我没醉。”
对于手冢的话相当不满的不二在手冢的怀中扭来扭去,手冢唇边浮现一丝笑意,轻声说,“如果我说错了,也许是你并没有那么好的自制力……”

“FUJI,我们到了。”
在不二的门前手冢对怀中好不容易安分的家伙说道,淡淡的月光轻柔的抚摸着不二昏睡的脸庞,不二的唇瓣则还残留着酒后的热力,嫣然可爱,手冢忍耐着吻下去的冲动,从不二身上摸索着钥匙。
太瘦了……隔着衣物都察觉的瘦削让手冢不满的皱了皱眉头,这家伙完全不懂如何照顾自己吗?
“你要胖一点才好。”
“为什么?”半醉半醒间的不二无意识地别扭地嘟嘴。
“……胖一点会更好吃。”手冢看似转开了话题。
终于摸到了钥匙,手冢一手扶住不二,一手开门。
扑面而来的热气让手冢的眼镜起了一层雾气,不二走的时候忘记关掉暖气了。手冢把不二先放在玄关口坐下,然后拿出手帕擦眼镜。
“我……”
地板的冰凉让不二稍微清醒了一点,一阵恶心猛的冒了上,他不受控制的开始呕吐。
手冢也顾不得自己的西装有多么昂贵,抱起不二就往室内去了。

“舒服点没有?”
眼见不二已经停止了呕吐,手冢一边轻抚着他的背脊,一边问。
“恩……”
仍然处于天眩地转的状态,耳边的声音亲切又遥远……
“帮你把衣服换下来,再去洗个澡,然后乖乖睡觉。”
声音这么吩咐着。
一双温暖的手如同无意识地从他身上擦过……头脑沉睡了,肌肤却觉醒,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般,在那双手经过的瞬间开始燃烧……好难受……身体在渴求着更多……
不二无意识的伸出手去,抱住了手的主人。
“TEZUKA,是TEZUKA吗……”
“恩?”
看不清楚的人影在不二眼前晃动,不二知道的,他感觉得到这是手冢,正是手冢。他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舌头,也不太了解自己的行为……
“TEZUKA,喜欢我的吧……就好像我喜欢TEZUKA一样……”
一边说着,一边努力的把整个身体攀附于手冢的身上,残存的意识告诉自己肯定是诱人的。
“FUJI,你是在诱惑我吗?”
男子的声音似乎有笑意,但混乱的意识无法分辨得更清楚。
“是啊……我在诱惑你……那么,被诱惑的TEZUKA KUN……是否接受我的诱惑呢?”
挑衅的话语终结于一个浓烈而深长的吻,直到不二快要透不过气,手冢才放开怀中的人少许。
“FUJI……你的存在就是对于我的诱惑啊……”

再也不需要多余的语言,他和他的默契在任何时候都不曾让彼此失望。不二身心俱醉地敞开自己的一切,宛如一朵等待太久的花,终于绽放。
“TEZUKA……”
不二的眼睛起了水气,水气后是比天上的星空更加明亮的幽蓝,映着的宇宙万物都只是手冢国光的倒影。
宛如在大海中飘浮,在临近高潮的时候几乎快要窒息,瞬时地死去如高空跌落,接踵而来的快感却犹如海浪亲吻着沙滩。不二好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从天花板上注视着在狭小的空间里延伸出无限的两个纠缠的身体。

“TEZUKA……”
被抵住的下体再次感受到来自手冢的炙热与坚硬,即使已经多次释放了彼此的欲望却仍然不满足?身体接触到的柔软,说明他们终于再次回到了床上。
多少次了?做过多少种姿势?灵魂已经如此饥渴,完全不懂得餍足的肉体。不二的头脑混沌不清。
“FUJI……”
手冢缓缓的亲吻着不二的身体,那上面已经充斥着之前多次激情的红色痕迹,他却仍然虔诚得一如亲吻神诋。不二紧紧的捏住床单,因为太过用力,关节都有些泛白。他努力的对抗着手冢在他身体上再一次点燃的火焰,身子绷到极处也无法阻止的颤栗。但这次手冢的进入却是出乎意料的温柔,像在宣告着什么的温柔,
“FUJI……”
一声低叹之后,手冢并没有抽身而去,而是把所有都释放在了不二的体内。
“FUJI,我们会在一起……没人能阻止……不管是我,还是你……”

酒后乱性,什么叫酒后乱性,没有人比不二周助更明白。
他冲着手冢国光摆出标准微笑POSE,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在肚子里酝酿了半天的话。手冢倒先开口,“不二,你自己清楚,让你醉在我怀里的,绝对不是酒。”
不二忍不住牙根紧咬,枉为天才,为什么总在这个人面前有可恨的挫败感。
自傲又敏感的天才本性暗暗磨砺发出阴冷的贼光,“NE,TEZUKA,也许我最近有点欲念不满,我要多谢你帮我去火。”
手冢冷冷顶回来的目光让不二有点心惊肉跳,“FUJI,那我真的很抱歉让你欲念不满。”
该死的!

天才当然不能在他人面前落荒而逃,尤其是这个他人的名字还叫手冢国光——即使跟他上了床,即使不二还是在下面。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为什么凭什么不管做什么,他往上看,总可以看见那个男人。
不二当然不能逃,但是如果恰好有邀请来,让他到国外进行一段时间的访问讲学,就算是战略上撤退也不为过。
乾送他去了机场,眼镜片不满的反光,“不二,你完全可以回绝的,现在是关键时期,无法每天检查,也许会出问题。”
“我会定期记录自己的血压、脉搏,放心,还能出什么问题呢?”——事实证明,天才也有失算得厉害的时候。
在遥远的空间里,不二从容应对、游刃有余。参观、研讨、专业化的发言,思想很专注,心灵在沉睡。
站在你们中间,不代表我和你们在一起。不二客套的握手、得体的微笑。
那个人在国外的时候,是不是和我现在一样?心灵的小火种蓦地一跳,就被狠狠的灭杀。
见鬼,为什么要想那个人,我又不是个委身给他的怀春女人。
身体却有些微微的发热,像被他的手抚过……该死,太累,一定是因为太累。

几周后,不二才返回,紧锣密鼓的行程把他搞得筋疲力尽。
东京机场的上空有上升气旋,飞机降落时会有些颠簸。空中小姐的声音柔和安抚。
不二就隐隐有些反胃,算了,一下飞机先去实验室吧。
回到地面上,脚步还有些虚浮,取了行李,走出大厅,手上的重物被人接过了,一只有力的手抬起他下巴来,“你的脸色不好,不二。”
“手冢?!”
再自然不过地揽过不二,手冢说,“我们回家。”
不二笑得就有些森,“NE,TEZUKA,谢谢你来接我,不过我现在要去实验室哦。”
“可以,我送你。”手冢把行李放进自己的后备箱时说。

不二万分确定是乾透露了自己回来班机的消息,害得他一落地就要面对这个最不想面对的人。
所以见到乾的时候笑得比平时更加甜美,乾推推眼镜,聪明人向来知道要未雨绸缪。
“不二,你辛苦了,先喝杯特制饮料,手冢,你要不要也尝尝,对身体有益的哦。”
不二浅笑接过,在发作前润润喉也不错,却有什么突然从胃里猛地涌出来。
手冢轻抚着趴在水池上干呕的不二的背,冷冷开口,“INUI,几年不见,你的饮料进步了。”
乾无辜地摊手,“这也太夸张了,他压根还没有喝到呢。”
突然脸色一变,过来抓住不二,“我要马上帮你做检查。”

“真是的,身体开始起反应了吗?好难受。”不二轻轻地按住额头,靠在墙上。
手冢走过来,拉开他的手,目光直截了当,“不二,你是不是又做了些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人做不奇怪的事情才奇怪啊……”不二想开个玩笑,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软弱,软弱到想找个地方靠一靠——靠就靠吧,只是靠一下,又没什么大不了——不二向前,头埋在手冢肩上,“我没事,只是有点疲倦……”
手冢轻轻将他圈在怀中,两个人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只到有人咳嗽一声。
乾站在那里,表情古怪,“……那个,恭喜,当然我不知道是恭喜实验成功,还是别的什么……”
那两只的目光加起来,比乾的拿手饮料还要火力强健,乾决定长话短说,“不二,你怀孕了。”
???!!!

不二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乾正襟危坐,手冢目光深邃。
不二停下来,微笑“我希望你给我说明一下,INUI,我当然相信向来精确的你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我当然知道,我现在身体里有什么,可是,我怎么可能会怀孕?”
“我想这个问题,是应该我问你们……不,是问你才对,不二”乾十分冷静地摊开笔记本,“我们都知道受孕的机理,可以简单描述为,当精子遇上卵子,然后子宫着床,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必要的要素……所以问题是……
……精子从何而来?”乾说。
“……卵子从何而来?”不二同时说。
两个人互相瞪着对方。
乾用眼角的余光瞟了面无表情的手冢一眼,正色道,“OK,我收回我的问题。”

不二的笑容有些诡异,“NE,INUI,我们一直合作得很顺利对不对……”
乾自知大势已去的合上了笔记本,认命地举高双手,“我会说明一切的,不二,但是在那之前,我恐怕得请另一个人过来。”
“谁?真是活见鬼,我怀孕了,你却告诉我要请个我不知道是谁的家伙过来解释原因?”
手冢轻轻地扶住了不二的肩膀,“冷静点听乾说。”
“我很冷静,”不二笑得很灿烂,“我怀孕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手冢淡淡开口,“意味着我要做父亲了,仅此而以。”
在那两只互相用目光厮杀的时候,乾尴尬地长吐出口气,“我想我还是去给迹部打电话先……”
“ATOBE?”不二猛地转头,“这又关他什么事?”

迹部景吾神采飞扬地进来,看见不二,嘴角轻挑,“不愧是不二周助,做的事情永远那么出人意料……可是,居然是被手冢国光那家伙搞大肚子,你的弱点,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点进步。”
不二周助先狠狠地瞪了泄露消息的乾一眼,才转过来向这个勉强也算是青梅竹马的多年好友一笑,“ATOBE,我刚刚才听说,原来我们这个秘密实验一直是受你资助的,你什么时候对生命医学感兴趣了,只有女人为你生孩子已经不能满足你了吗?”
“说实在的,像本大爷这样的优良基因正是因为在人类中极其稀少才弥足珍贵,”迹部找了张最舒服的椅子坐下来,“传宗接代不是我这样的人的义务,是贡献。”

乾及时地插了进来,“OK,还是由我来说明,有什么疏漏,请ATOBE补充。”
迹部傲慢地点点头。
“是这样的,不二,迹部他很早就了解我们的项目,不二,你在研究上是位天才,可是你从来不关心这些昂贵得要命的设备从何而来,”乾说。
“我对我的投资非常满意,”迹部托着下巴,“喂,手冢、不二,你们的儿子我能不能参股?”

一冻一寒两道视线,室内温度骤降,乾赶紧继续下去,“不二,一得知你用自己做实验,ATOBE他坚决反对,也是为了你的安全,他向我介绍了养成体细胞技术……”
“养成体细胞……”不二狐疑地看过去,“这不是XXX大学的绝密技术吗?”
“的确,”迹部点点头,“花了一点精力和钞票,本大爷无所不能是一方面,另外,也恰好有点人脉……”
“养成体细胞是现在最新的生命科学前沿,足以和我们的人造子宫媲美,利用人体的基因代码,复制出类似人造卵核的尖端技术,对于我们而言,它最大的帮助是能持续释放一种生物信号,促进子宫体的机能稳定……”
“啊”不二出神地叹了口气,“你就在我不知情的时候……”
“我承认是我趁你做检查时植入的,”乾赶紧交代,“我利用了你自己的基因,很有效,减少了身体的排异反应,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是因为我没有办法解释,这项技术的由来……”
“我得说,秘密资助你是我的乐趣和虚荣,”迹部笑着说,“让我觉得我是多么不求回报的高尚。”

不二低头想了想,抬头一笑,表情有点苦,“你们能不能先出去,我要静一下……等等,乾你留下来,我要你帮我检查一下胚胎的情况。”
手冢走到不二面前,抬起不二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从现在开始,这不是你的实验,明白吗?”
他向乾颔首致意,“我就在外面。”

手冢向迹部走过去。
“这几年谢谢你帮我照顾他。”两人握手。
“我告诉你FUJI拿自己做实验时,就估计你会提前回来,果然……”迹部耸耸肩,“不过,TEZUKA,你不要说你把养成体细胞技术介绍给我时,完全没料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ATOBE。”手冢淡然,“你应该知道,就算是人类男女正常结合,受精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我不是上帝……”停了一下,他接下去,“我只是和上帝打了个赌,他是我的,我压中了,仅此而已。”
迹部大笑起来,“说的好……不过,就算是没有中,手冢国光又怎么可能放弃……”

在东大,老生们会谆谆告诫新丁,“选Inui老师的课是很危险的,对于肠胃很危险;选Fuji老师的课也是危险的,对于心脏很危险。”

今天不二的心情显然很好,他走上讲台的时候,笑得就好象世界实现大同,人间无限美好。
他微笑着环视全场,“今天我们不上课,做点别的……”
学生们就有点飘,兴奋地看着年轻美貌的教授,然后不二开口,“老师很想知道大家有没有认真地听课,所以今天临时增加一次中期测试,分数将占课程总成绩的40%哦。”
下面如期而至响起一片哀号。
不二眉眼温婉,“有不想参加笔试的,可以和老师进行一对一的面试哦……”
鸦雀无声。
不二满意地点头,“同学们都很有信心啊,我们开始考试……”

不二周助搬了张凳子坐在最前面,悠哉自得地看他的学生翻眼吐泡咬牙抓头昏头涨脑光怪陆离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穷形尽相。
有个家伙颤危危地举手,“老师,这道题还没有学啊……”
不二笑吟吟地看着他,“我知道,这是老师上次叫大家准备的本堂课的内容,老师知道大家都会按照要求预习,不是吗?”
——鬼才敢说不是。

学生脸色僵在哪里,老师的脸色倒变了,不二猛地站了起来,拉开门就冲了出去,丢下惶恐的学生们大眼瞪小眼。
还好是上课时间,不二以惊人的速度冲过几乎无人的走廊,一头撞进洗手间,趴在盥洗台上就搜肠剐肚地干呕起来。
好半天,不二才能缓缓地直起身,轻轻擦着嘴角,看着镜子里略显苍白的自己,下意识地按了按腹部,“看来,和你父亲一样,都是难缠的家伙呢。”

懒懒地收齐学生们的试卷,完全无视那一双双讨好的试探的恳请老师高抬贵足的纯洁的学生目光,不二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之前他已经去实验室做完今天的常规检查,因为有很多数据可以收集分析,乾对不二怀孕一事异常的兴奋,甚至开始准备婴儿版乾式专用营养饮料——但不二非常怀疑手冢会容忍乾的试点。
想到那个人,不二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怀了手冢君的孩子,不二现在想想还不免背部发寒,他再次无意识地轻抚自己的腹部——究竟是什么,潜伏在自己的身体里,慢慢地萌芽——这感觉很怪。
然后有人扶住了他,“不舒服?”
不二骇然地抬头,他正在想的人,分分明明站在他面前,从镜片后仔细地审视着他。

“Tezuka啊,有什么事吗?”不二尽量摆出若无其事的微笑。
“接你下班。”手冢口气笃定,接过不二手上的东西。
“我说,归国回来的大学者很忙的,不需要耽误你宝贵的时间吧。”不二企图顽抗。
“Fuji,”手冢转过头来,淡淡地说,“你应该还没有考到驾照吧……”
一击即中,不二的嘴角又有点抽,天才莫大的隐痛,终身的耻辱,就是完全没有方向感,此外,对刹车和油门的使用,偶尔会有那么小小的混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读书的时候让这个人陪自己去路考,果然是落了一辈子的把柄被他取笑。
某天才正天怒人怨,手冢轻轻握一下他的手,“我说过,有些事情让我为你做……”

不二失了一下神,他,有这么说过么?
就在天才走神的时候,已经被人顺手牵到了车上。
算了,不就是让有驾照的人表现一下。不二自我安慰地想,然后偷眼看了看专心开车的手冢冷俊的雕塑般的侧脸。
真是的,这个人还是这么帅,不仅仅是帅,应该说是吸引力,这几年不见,那种从内到外沉着的气度越发的深邃,像一个磁场,把自己的目光一直牵过去,牵过去就不放。

“Fuji……”
“什么?”不二被手冢突然的刹车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嘴已经被牢牢地堵上。
手冢毫不客气地用舌尖撬开不二的贝齿,长驱直入,好半天才松开他的唇,从上方静静看着不二的眼睛,“你以前上课偷看我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

手冢坐直,重新启动,车回到路上,不二脸上憋出一带潮红,拐弯抹角地想找出一句话来回击,却突然意识到不对,“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看房子。”手冢简洁地回答,“正好在我们去吃饭的路上。”
不二恨得直磨牙,“我有答应和你一起吃晚饭么?还有……看什么房子。”


房产经济人是个瘦高个子,鞠躬鞠得很低,诚惶诚恐地跟在两人身后。
“到底是归国学者,”不二浅笑,“出手阔绰。”
“我需要足够的面积足够安静可以在家工作,”手冢冷静不无挑剔地看着房子的各个所在,“有更多时间和家人以及孩子在一起。”
不二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他转过来,笑得森森地看着手冢,“Tezuka你考虑得倒真是久远。”
经济人一直在察言观色,赶紧陪笑着说,“这房子地段好,环境又清幽,我想尊夫人看了一定非常满意的。”
不二嘴角扯过一丝苦笑。
手冢却转过头来,看着他,“Fuji,那你是不是非常满意?”
经济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尴尬,偷眼看着不二。
不二突然间很想大笑,又很想狠狠地踢眼前人一脚。他轻快地回答,“我要再考虑一下。”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不二的气还没有顺,他狠狠地用刀和叉对付着盘子里的佳肴。
真是的,枉为人称天才的不二,他正在面对他最不想承认的情况,就是他在不自觉的时候,又被那个叫手冢国光的男人牵着走了。
这种可恨的挫败感啮咬着不二的心,他格外用心地磨砺着他的牙齿,幻想着,也许扑过去,狠狠地咬住坐在对面的那个不动如山的男人的脖子。
手冢就在这时候把目光从面前的餐盘上抬起来,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几许温柔几许嘲笑,“Fuji,你上次在我的肩上留的牙印,以及在我背上的抓痕,过了一个多星期才好。”
不二差点被噎住,他迅速地调整好笑容,“Tezuka,你看,我就是生活在这样一群人中,自觉自己一切都可以看穿,一切都可以了解,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对于Inui,可以解释为一种强烈的偏执,对于Atobe,是自以为是的傲慢,对于你,则是一种冷漠的专断的坏习惯……”

话还没有说完,不二突然觉得胃部像被重重捏了一把,一阵天晕地转的恶心,翻江倒海地就往上涌。
他猛地推开凳子站了起来,捂住了口。
感觉到手臂已经被人有力地扶住,听见手冢在问服务生,“对不起,洗手间在哪里?”
不二的脑子已经不能思考,他只觉得恶心得难受,脚下绵软,无意识地靠在那个人坚实的胸前,竭力地克制着,任由那个人抱扶着自己前进。
一进了洗手间,不二就剧烈的呕吐出来。
他感觉到手冢温热的手掌,轻抚着他的背,突然间,不二有点想哭。

几乎吐到虚脱,那种翻涌才慢慢缓解。
不二抬头,看见镜子里手冢,眉头纠结,无比怜惜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勉力地一笑,“Tezuka,我没事了。”
手冢从背后抱住他,有一阵子,两个人都没说话。
“Fuji……我的冷漠、专断,确实是种坏习惯,”手冢沉声说,“我只是,真的,不知道……如果你拒绝……我该怎么办……”
不二心头一紧,却有一丝甜意荡漾开来,他尽量摆出若无其事的微笑,“反正,Tezuka,你的强硬,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就好……”手冢说,不二突然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在反应过来之前,左手已经被抬了起来,然后有什么就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开始闪光,整个人也被手冢抱进怀中。
不二还怔怔地看自己的手,突然叫了起来,“手冢国光,你这也算求婚?!在洗手间里??!!”

好紧,皮肤在濒临撕裂的张力下艰难的拉伸,有种痛苦的热力,在身体里烧灼,连骨骼都要融化,整个人象被包在一个卵里,背部是扭曲的,耳边可以听到脉搏奇特有力的律动,身体随着律动的每一下节拍战栗,这节拍预示着什么就要来临的越来越密,某种痛苦正在堆积着冲向破壳而出的极至……

不二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在周围的黑暗中大汗淋淋。
一只温暖又有力的手臂伸过来,搂住他,熟悉的沉着音色就在耳边,“Fuji,你做噩梦了?”
不二的大脑还没有完全从那个感官如此真切的梦中恢复过来,他辨认出那声音是手冢,有片刻他产生不知道身在何处的错觉,但那怀抱靠上去如此的踏实与稳定,天才缺乏思考能力的大脑本能地选择应该放纵自己的脆弱,把整张脸埋进了那臂弯里,轻轻地呼唤,“Tezuka……”
那手臂拥得更加的有力又温柔,轻轻地带过不二重新躺下。
不二缩在手冢的怀里,在夜里,每一种感觉都更加的细致和敏锐,他深深地呼吸着属于手冢的气息,感觉那只手轻揉地一下一下抚在自己头上,又有轻柔的吻落在他发间额上,另一只手环抱过来,带住他的腰,他听见手冢在说,“我就在这里……”
天才终于又睡着了。

不二周助在晨光中醒过来的时候,颇有些惊骇地发现自己顺从地如同一只小猫一样,趴在手冢怀里。
这发现的意味是,手冢昨天晚上就睡在他床上,而且他那种冷静又笃定的坐在早餐桌前的表情,就好象已经天经地义理所应成为这一家之主一样。
天才受到极大打击,他开始恍惚记起,昨天自己因呕吐而脱力,手冢扶着自己去了洗手间,后来似乎又护送他回家,这提醒了不二,他抬手,无名指上有什么在窗口照进来的明媚的晨光中闪亮。
不二的内心哀鸣了一声,但在另外一个角落里,有什么因为汹涌的欣喜而小小地欣悦了一下。
那昨天晚上的,那噩梦,那怀抱都是真实存在的。
不二忍不住要微笑。

然后有人在后面说,“Fuji,你做饭的水平,从大学以来,一点进步都没有!”
黑线,很多很多的黑线。
不二转身,笑得咬牙切齿,“没办法,这不是我的长项,除非不要我做。”
“好。”手冢想也不想地应承下来。
不二隐隐有一种又栽了的感觉,这个人已经登堂入室进入他的生活,推都推不掉了,但自己还在害怕什么呢?
手冢下一句话几乎让他摔了一跤,“我已经通知了我的父母,他们从京都赶过来,如果方便的话,他们会去拜会你的家人。”
???!!!

乾仔细地打量着不二,终于忍不住开口,“Fuji,你今天很明显地心不在焉。”
“恩?”不二抬起头来,“啊,”虚弱地应了一声,“可能吧。”
“如果是担心‘那个’,”乾斟字句酌地说,“我已经很仔细地检查了,一切状况良好……Atobe说,他还要请一位这方面的专家过来……你放心,Atobe做事很谨慎。”
“随便吧,”不二向后靠在椅子上,“我现在是这项实验的成果,我很感谢你们为这一切做出的努力。”
乾的脸色开始变得很严肃,推了推眼镜,拉了张凳子,在不二旁边坐下,“Fuji,我觉得有必要和你好好谈一谈。”

不二转过头来看着乾,“怎么了Iuni?”
“有一件事情很重要,”乾盯住不二,“我们已经合作了很多年,我们在一起呆的时间,只怕比你和手冢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
“打住打住,”不二止住他,“你好好地,突然说那个人做什么,在这个实验里……”
“我不是要和你谈实验!”乾口气强硬地说,“不要忘记了,我的身份,除了是你的同事和前辈,还是你的朋友,除非你现在脑子糊涂了,连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不二抬眼看着乾,“抱歉,是的,”他轻轻拍着乾的肩,“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从来没有否认这一点。”
“那现在,我是以你的朋友的身份对你说话,”乾一本正经地说,“我不否认,这最开始的一切是实验,我现在更加的确信这实验的价值和意义,你明白么?Fuji,这对一些相爱却不能有孩子的人意味着什么?这对于一些因为妻子身体原因不能生育的丈夫又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不二空洞地说。
“你不明白,”乾打断他,“孩子是要为所爱的人生的……”
不二整个人抖了一下。

乾继续说下去,“身为科学工作者,你应该很清楚,生育是漫长而痛苦的过程,带来的持续的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压力及负荷,是什么能使人坚持下来,是为所爱的人生育一个孩子的热切和信念,是对新的承载着两个人的希望的小生命的渴望……那样的孩子,那样的双亲才是幸福的……”
乾停了停,看着陷入沉思的不二继续说下去,“我比任何人都了解这实验所带给你的风险,我随时可以停止它,如果你只是把它作为一个实验,我建议你现在就停下来,因为我了解你,你内心绝对也不能忍受那孩子做为一个实验品而到来的……你究竟怎么想,不二?”

不二抬手挡住了眼睛,笑了起来,“身为一个科学工作者,你实在太浪费了呢……Inui,我知道你的意思,谢谢,真的谢谢……这一切来的太快,我还没有准备好,我已经变得不象我自己了呢……”
乾笑笑,“这不就是朋友的作用吗?”
他拍拍不二的肩,不二轻轻地把头抵到他怀里,“我是要好好想一想了……”
乾用手拍着他背,“我了解我了解,这件事情对你的冲击,你辛苦了……那个,我倒是不介意你继续靠着我,但我想这里的冷气温度足够了……”
不二回头,手冢站在门口。
乾高抬双手,“有一组数据要马上分析,我先离开了。”

看着乾离开,不二笑一笑,“真是让朋友们费心了呢。”
手冢走过来,伸手把不二抱在怀里,“我知道你把他们当成朋友,但我还是会介意你不是从我这里得到支持。”
“Tezuka……”
“你们的对话我听见了,”手冢抱住他的头,不让不二看自己的表情,“我不知道怎么表达……从得知你怀孕的那一刻起,我就很紧张,有了你,还有了孩子,这一切过于美好了,美好到我担心随时醒过来,会发现这只是一个梦,空欢喜,就象我在国外的那些日子做过的关于你的梦一样……”
让这样一个男人这样坦白地承认对自己的思念,不二感觉眼睛又有点不争气地湿润起来,他抬手环住手冢的腰,“如果这是做梦的话,我会陪着你,做一辈子的梦……”
不二感觉到手冢的手臂把自己圈紧了些,这种密切的贴近在他怀里的感觉,很好,然后他听见手冢说,“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去机场吧,我父母已经到了,他们希望一下飞机就看见你!”

不二周助站在飞机场回忆他的一生,他非常确定这二十多年中,除了少量数不清的恶作剧恶趣味恶搞捣乱之外,他并没有做过任何天怒人怨遭至最后沦落如此的事情。
手冢在旁边轻握了一下他的手,“不要胡思乱想。”
不二嘴里有点发苦,笑得还是很温良,“不胡思乱想,难道让我象你一样进行哲学思考?”
乱想也罢,思考也罢,都因为广播里传来的提示而宣告终止。

反正已经避无可避,只能水来土掩,亲来夫档!
不二咬牙切齿地想,手冢国光,是你口口声声要和我结婚的,那这些事情就你去搞定,搞不定了也不能算我逃婚赖帐。
天才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走出来的两对老夫妻,象,真是太象了,两位老先生那种严肃沉静的派头,那种面无表情的神态,简直就象这家子的纹章一样戴在脸上。
等等,两对?怎么回事?
就听见手冢略有些意外地轻语,“祖父祖母怎么也来了?”
不二腿就有点软,要不要临阵脱逃?心里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但一切为时已晚,人已经被手冢拉了过去。
“祖父祖母,父亲母亲,”手冢干脆利落地说,“这就是我结婚的对象不二周助。”
有没有搞错?天才的心在哀号,手冢你有点过度好不好,老人家刚下飞机,怎么也要说一声一路辛苦了之类的话吧,犯得着一照面就把自己扔出来。
不二周助只能横下心露出一个很标准的微笑,和手冢一起先规规矩矩地向长辈鞠躬。

不二抬起头,准备迎接那审视的目光,就听见旁边有个声音响起来,“Fuji?真的是Fuji?你来接我的吗?”
不二昏头涨脑地转过头去,就已经被人抱了个满怀,“我好高兴,我好高兴,Atobe没告诉我你会来接我……”
不二慢慢地回过神来,“慈郎?……慈朗!!你来这里做什么?”
芥川慈朗把他放开,“当然是为了你啊,我专门赶过来的……”他紧紧地抓住不二的肩膀,“Atobe都告诉我了,你完全没必要亲自来接我的,你怀着孩子,最初的几个月是最要担心的时候!”

不二听到旁边一声几乎不可辨的惊呼。
两位夫人中较年轻的一位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口,年长的那位睁大了眼睛,白头发的老先生狠狠地转向手冢,“孩子?国光,你没有告诉我们!”
天那,不二想,这又不是晚间八点挡,难道还让我象一个女人一样索性昏掉什么都不知道!

但天才的神经是很坚韧的,所以不二没有昏倒,不二清楚地记得手冢说,“这件事情,自然会向家里的长辈们通报的。”
他也记得乾及时地出现了,把慈郎拉走,还拍着自己的肩膀说,“慈郎是很好的儿科大夫,而且也是我们信得过的自己人。”
所以,他更清醒地听着目前的这场谈话,到了宾馆后,一家人正襟端坐一圈。

手冢爷爷正在训话,“我知道这个时代在进步,男人能不能怀孕,不是我这个年纪的人了解的范畴……但是!国光,不管世道怎么改变,结婚前就让人家怀孕,不是我们的家风。”
手冢恭敬地低下头,“我知道,爷爷,这都是孙儿的过错。”
手冢爸爸转过头,“父亲大人,别动气,注意身体……国光已经知错了,我们本来只是打算到人家府上提亲,这样看还要好好和人家家长赔罪,让人家挺着肚子过门,总是我家的不对。”
“可不是,谁家养的不是好端端一个孩子,”手冢爷爷气未平地说,“国光,从小是怎么教育你的?你难道全都忘了么?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不知轻重……提亲的时候,我赔上这张老脸和你一起去向人家父母请罪。”
手冢更加恭敬地低头,“这全都是因孙儿而起,也该孙儿承担责任,怎么能劳烦爷爷。”

手冢爷爷的气终于有些平了,这才把目光转向从一开始就一直乖巧地坐在一旁颔首——其实是发愣——的某天才,“周助是吧,让你跟着国光受委屈了。”
不二还真有点想哭,但却不是觉得委屈。
手冢奶奶终于可以说话了,“这孩子,生得就是讨人喜欢的模样,和我家国光不同,你父母知道这件事情么?”
不二本能地摇了摇头,继续语言能力匮乏中。
手冢妈妈显然会错了意,叹口气,“也难为这孩子,怎么好和家里人说呢?”
手冢爷爷发话了,“时候不早,国光你先送周助回去,提亲的事情,我要和你父亲好好商量。”

一直到和手冢上了车,天才才很勉强地一点点回过神来,他把手覆在眼睛上。
“你还好吧?”手冢问。
“我很好,手冢国光大人,”天才拿开了手,笑吟吟地看着手冢,“我怎么就觉得我自己跟被你先奸后娶一样。”
“用不着说那么难听,”手冢起动了车子,“不管怎么样,关键是……”他转过头来,看着不二,“无论如何,我都希望是你和我一起生活。”
不二的心重重跳了一下,他缩到车椅里,目光望向窗外。

手机就在这时候响起来,不二扫了一眼号码,目光一寒,接通,“A_to_be,你最好我给我解释清楚怎么回事?”
“啊啦啊啦,还这么有精神说明和公公婆婆见面愉快吗,”某少爷懒洋洋地在另一端说,“这件事情又不能怨我,好歹我也算是你们未来宝宝的投资方,你们又没和我通气,谁叫他们坐的飞机和慈郎的同时到呢……”
“你背着我还玩了些什么花样?”不二笑得很温柔地说。
“你不要迁怒于我,”迹部淡淡地说,“叫慈郎过来这件事情,我以为手冢告诉你了……”
远方的迹部小心地挂掉电话,向后靠在椅子背上,好了好了,手冢,我可不是故意出卖你,把不二惹毛了从来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我可不想当你们的炮灰,你应该有办法解决的,毕竟……这么多年,不管嘴上承不承认,不二那家伙……爱的就只有你。

不二周助阴沉着脸进门,换鞋子,脱下外套,转过身来,看着手冢,“手冢国光,你能不能告诉我,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究竟还安排了什么。”
“我本来就打算要告诉你了,”手冢很平静地回答,“因为我知道,我爱你,但这不是可以向你隐瞒事情的理由。”
夫妻生活守则——一定情况下,也适用于夫夫情况——如果要逼供,请避免以下地点进行:
卧室:毫无疑问,在床上什么也问不出来。
厨房:手边危险品太多,如果真的问出什么,极容易酿成事故。
淋浴间:想摔门而出的机会都没有。
书房:书桌两端气氛过于正式,会有在公司里被老板猛批的错觉而下意识顽抗。
有数据表明,75%以上的,成功的夫妻或夫夫对峙,发生在客厅。
客厅有相对开敞的空间,明亮又柔和的灯光,距离不太远又不近的沙发的这一头坐着不二周助,那一头坐着手冢国光。
手冢国光坐得四平八稳,目光坦率平静,说的清晰明白,简洁概要。
不二周助的太阳穴上血管隐隐约约地连着心跳,平静了好一会才微笑着问,“也就是说,养成体细胞技术是你介绍给Atobe的?”
“准确说,我在国外的时候一直参与这项研究。”
“而且你对我和Inui的研究进展了如指掌。”
“准确说,我是Atobe对你们的项目进行投资的技术顾问。”
“啊哈,”不二笑得温存,语调铿锵,“那么尊敬的手冢先生,我希望我们的研究进度没有让您失望。”
“我从来认为你优秀得超出我的想象,”手冢回答得从容又笃定。
不二的嘴角难以察觉地轻轻抽了一下,语调微微地缓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Fuji,你在挑选你的技术伙伴的时候,选择了Inui。”
“那是因为你在美国!”不二本能地回敬。
“……你放弃和我一起去的机会,”手冢定定地看着不二,“Fuji,这么多年来,是你一直在躲避我。”
不二狠狠地抬头,瞪着他,“手冢国光,我们现在谈的是工作。”
“的确,工作就是工作,不是我们逃避生活问题的借口。”手冢的语调依旧冷俊无波,镜片后双眸的深邃让不二的心隐隐收缩,“从大学开始,你竭力避免与我合作,是对我的技术没有信心,还是对我的人没有信心?”
不二摇着头笑了,“所以你就瞒着我安排好这一切?”
“Fuji……”手冢说得很慢,字斟句酌,“如果你最重要的人,从来不愿意从你这里寻求支持,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二低下头,他觉得很无力,“为什么好象你总是对的。”
“我是个虚荣的男人,”手冢轻轻地说,“……尽管我知道你比一般人更坚强、更优秀,但我确实需要觉得你需要我。”
天才轻轻地揉着太阳穴,他的脑子有点混乱,“的确,我花了四年的时间,以为自己证明了,没有你,我能做得很好。”
“我愿意花更长的时间证明,有我,你能做得更好。”
不二抬头,“手冢国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从你不拐弯抹角,愿意认真听我说的时候开始。”
不二抬手蒙住眼睛,他开始笑,不明白原因地开始笑,然后他的身子慢慢地靠向一边,在沙发上躺下来,头正好枕在手冢的腿上。
“今天我很累了。”不二轻声地说。
“……”手冢的手指轻轻地顺过不二的发,掠过他的头皮,很舒服。
“你实话告诉我……你有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如果是那天晚上,Fuji,男人在那时候,想不了多余的事情……如果是从事这项研究的时候,我承认让你为我生孩子的可能,是动力之一。”
“Ne,”不二不高兴地抬起眼,“为什么不是你生。”
“因为我来照顾你,显然更可操作。”手冢国光百分之百笃定地说。
不二语塞,好半天才回过神发狠地说,“那我可跟你说,照顾我并不容易。”
手冢唇角轻轻地扬起,“Fuji,我有信心,你没有么?”
不二静静地看着他,叹口气,“有。”
他把手冢的头拉低,吻他。
当天晚上更晚些的时候,不二舒舒服服地绻在某人怀里,眯着眼睛养神,感受着情人的指尖非常温柔地在自己身上缓缓地游走。
“Ne,Tezuka……”
“?”
“孩子跟你姓,还是跟我姓?”
“我。”
“为什么?!我觉得Fuji比Tezuka好听。”
“我把自己给你,我也把我的姓氏给你。”
||||“你很霸道。”
“你可以纵容我。”
“Ne,Tezuka……”
“?”
“以后这些事情,你绝对不可以向我隐瞒。”
“你是说,下一个孩子?”
“||||”
在发飙之前把熊吻住,“我知道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也要信任我。”
“Ne,Tezuka……”
“?”
“刚怀孕的人不宜房事,何况还是我这种情况。”
深呼吸,抬头,把某只窃笑的熊揽入怀中,“我知道,我等过四年,我就可以再等。”
“Ne,Tezuka……”
“?”
“……其实,我一直都爱你。”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

在遥远的地方,乾、慈郎和迹部坐在一起,慈郎将卷宗放回到案上,抓抓本来已经很乱的发,“很危险,非常危险……”
乾的眉头拧成一团,“你是说……”
“Tezuka之前已经把你们的材料发给了我,”慈郎忍住困意揉揉眼,“我承认人造子宫技术和养成体细胞技术,简直是奇迹,从前面各自的动物实验上看,非常的了不起。但老实说,解决人体这一步,还是太冒险。要知道受孕只是第一步,作为医生,我对胎儿的发育状况很不乐观,而且我担心的是Fuji的身体。”
“有一件事情我很清楚,”Atobe缓缓开口,“Tezuka绝对不会让Fuji冒险。”
“但我想,怀孕这件事情,超出我们所有人的预料。”乾推了推眼镜,“Tezuka来找我谈过,我想他最初建议使用养成体细胞仅仅只是为了解决生物信号周期以及子宫的稳定性……”
“别开玩笑了,”Atobe蹙了眉,“我可不能看着Fuji冒这样的风险,如果你们没有把握,就马上停止实验。”
“问题是,这还是不是一次实验……”乾意味深长地说。
“总之,我建议立刻住院。”慈郎烦恼地继续抓头,“我需要好好去睡一觉,拿一个临床的方案出来。”
“最好是绝密的,”乾说,“想想这件事情的新闻价值吧,虽然我们的当事人只关心他们彼此以及科学。”
“我来安排,反正早就淌了这混水,总不能丢下那让人操心的两只,”迹部狠狠地发话,“咱们看吧,那孩子如果万幸生下来,应该也叫我爸!
不二由美子在换试新装,满意地发现产后恢复工作落到实处、进度良好,她老公神就在这时候进来,不动声色的目光掠过妻子重新纤细的腰线,沉声说,“很好。”
所谓高品质的好老公,就是知道用赞美,而不是催促,提醒你换装的时间已经够长。
由美子漂亮的双眼有压抑不住兴奋的光芒,“我们动身吧,今天可是大日子。”
向看护简短交代几句,由美子俯身亲亲小床上还带着奶香的儿子的小脸蛋,“好儿子,告诉妈妈,你想舅舅生个小弟弟还是小妹妹一起玩?”
坐到车上,神缓缓开口,“你弟弟怀孕这件事,你好象比他还兴奋。”
“那当然。”由美子说得理直气壮,“我从4岁就知道,我将来会为某个男人生孩子,但是我弟弟,他总是超越我的期望。”
神显然对于这个家族的风格早就习以为常,专注开车,“你们都准备好了?”
“我完全没问题,家里多一个美男子弟弟,很好,我想爸爸妈妈他们还有点混乱,”由美子托着轮廓优美的下巴,“我母亲一直盼望着有一个温柔贤淑的媳妇,但她现在却要面对一个沉默威严的半子……至于我父亲,他对于马上迎来下一个孙子明显非常紧张……不管怎么样,这是非常有趣值得期待的会面。”
会面的地方环境很好,房舍古朴幽静,食物可口精美。主人把神和由美子带到,拉门后手冢和不二已经在恭候。
“周助,你的脸色不太好。”关切的姐姐已经冲了过去。
神和手冢以前就见过,互相点头致意。
“你明白你在做什么?”神问。
“是。”手冢答。
“很好。”神总结
两人再无多余的话。
由美子捧着弟弟的脸细瞧,“周助,你有点浮肿,需要休息。”
“我没事,姐姐。”不二微笑。
“姐姐说的有道理,”手冢接过,“我提出让他辞去大学的工作,安心休养。”
那声姐姐叫得由美子受用无比,满意地抬眼看了准弟夫一眼,阻住不二的反对,“你应该听国光的话,他是为你好,等到孩子出来以后,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怎么样。”
“不错,”手冢明智地接过话头,“只是辞去工作,不是停止研究。”
神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到了。”
窗外阳光柔媚,忍足侑士向桌子对面的人张开双手,“你要我的人都没有问题,Atobe,何况只是我的诊所。”
迹部懒得理他,直接开始谈细节,“如果不是Tezuka认为你这里比较合适,本大爷会有更好的推荐,所有的仪器设备会提前到,我要求所有参与的人都非常可靠……”
坐在一边的乾小声地问心不在焉的听着的慈郎,“这诊所是做什么的?”
“说是理疗康复,其实是性健康咨询及系统的性能力复健,”慈郎打个哈欠,“很多有钱但不中用的人来这里,这地方在海边,风景迷人,设计得又完全为那些有钱人的隐私要求着想,听说非常赚钱。”
“很好的地方。”乾扶了扶眼镜意味深长地赞道。
“我亲自参与,你可以充分信任我的服务,”忍足唇畔挑过一抹微笑,“Atobe,其实你可以早点告诉我,你在这一领域有兴趣,我愿意为你奉献我的业务专长……”看着迹部的脸色,忍足轻描淡写笑着转了话题,“Tezuka没有和你们一起来?我要对他能让Fuji怀孕表示我由衷的钦佩和祝贺。”
“我奉劝你这话不要当着Fuji的面说,”乾一本正经地回答,“他们今天拜会家长。”
忍足眉一挑,“Tezuka动真格了?”
“我们所有的人对这件事情都非常认真,”迹部起身,示意谈话已完,“你要加入,可以,别让本大爷本世纪最伟大的投资打水漂。”
“Atobe,你能告诉我,你单纯只是对这项投资看好么?”忍足向后靠在椅背上,摆出十分诚恳的表情认真地问道。
迹部抬着下巴冷冷地看他,手机就在这时候响起来。
迹部接通。
“Tezuka?……什么?你说Fuji怎么了?……你在他身边怎么会搞成这样?……”
乾和慈朗同时站了起来。
手机已经被人接了过去。
“Tezuka,我是Oshitari,”忍足正色道,专注听了片刻。
……
“你有没有随身携带的血压表?”
……
“很好,不愧是专业人士,我知道了。”
……
“当然,你不能送他去医院,除非你指望上明天的头版,马上到我这里来。”
……
“交给我,你到的时候就准备好了。”
忍足挂断手机,转过来,“Inui,我建议你现在就把必要的设备和全部的数据带过来……Jiro,你跟我来,我需要你帮忙……”
他转向迹部,把手机还给他,“Atobe,我当然不会让你的任何付出打水漂。”

不二舒舒服服地被安置在床上,所有的人终于离去,他长松了一口气,忍足就在这时候轻轻地在已经开着的门上敲了两下。
不二回过头,笑了,“Oshitari……怎么好象久未见过的老朋友突然都冒出来了。”
忍足微笑着走到床边,柔声问,“感觉怎么样?”
“我真的没有事情,只是呕吐得有点脱力,他们太小题大做了。”想着白天两家人的一片混乱,不二苦笑,看看四周,“你的地盘?不错。”
“恩,我可是苦心经营,”忍足在床边坐下,翻着床头的一叠记录,“你得保重自己,我亲爱的Fuji,你可是一项伟大事业的先行者。”
“我亲爱的Oshitari,你准备随后跟上么?”不二眯着眼笑。
“我是一个伟大的情人,Fuji,但是与你相比,我承认我还有距离。”
不二笑出声来,“你真是会说话,Oshitari……和Atobe见面感觉如何?”
“比我假想过的无数次的重逢更美妙,”忍足放下手上的记录,“连Tezuka都得手了,我怎么能太落后,是不是,Fuji。”
“你和Atobe到底怎么回事?”不二兴致昂然地问。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Fuji。”忍足慢悠悠地说。
“Oshitari,所有人都要求我躺在床上,我很无聊,我想听故事。”天才十分笃定地说。
“好好,天大地大怀孕的人最大,我对Tezuka即将遭受的你的折磨表示非常的同情,”忍足微笑着看着窗外,“我毕业的那年,搞大了别人的肚子。”
“Oshitari!”不二皱着眉头喊,“你真是荷尔蒙过剩。”
“Fuji,我承认我没有Tezuka那么能忍能熬,”忍足笑着偏过头,“你喜欢的人就在面前,你却没法出手,你能想象那是什么滋味么?我那时候情绪很低落,我喝了酒,我没有抵受住诱惑,我是个失败的家伙。”
“然后呢?”不二轻轻地把手放在Oshitari手上。
“她一个人去做流产,大出血,差点死掉。”忍足说得很平静,“Atobe知道了,他鄙视我,他讨厌没有责任感的男人。”
“你没有责任感么?”不二的目光抬起,看着他。
“我不知道她怀孕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做流产,不管怎么样,那也算是我的孩子,对吧。”忍足轻轻地说,“但我不能说我不知道,就好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如果你知道呢?”不二轻轻地问,“你会要那个不期而至的孩子么?”
忍足沉默了一会,转过来,看着不二,“不要想太多,Fuji,能为自己所爱的人生孩子,让自己所爱的人为自己生孩子,是件非常奇妙和美好的事情。”
“现在,你还有机会,技术在进步。”不二慢慢地说,笑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说的好,所以现在,你要专心把孩子生下来。”忍足说,俯身亲了亲不二的额头。
“Tezuka在看着。”不二小声说。
“我知道。”忍足低声回答。

未完

[夜宴][三道]

[前情提要:都是爸爸惹的祸后续。在家人和朋友为手冢不二举行的简单仪式上,忍足接到电话匆忙离去,还拉走了儿科大夫的慈郎,
第二天,慈郎在不二迹部等人面前盛赞忍足父子情深,而忍足未做任何解释。
不二从手冢处得知,孩子是忍足前女友和有妇之夫不伦之恋的私生子,被忍足收养,一直对外宣称是自己亲生……]

不二舒服惬意靠在床上,看忍足削苹果。
忍足手指修长,握刀稳定,苹果在掌心旋转,果皮徐徐褪下,一丝不断,裸出晶莹果肉。
不二看的眼睛晶亮,笑了,“Jiro说你有手削苹果的绝活,果然厉害,不会是专门为了哄你儿子开心练出来的吧?”
“我儿子仰慕我的地方多了,”忍足大言不惭地说,“苹果削好了,我还能用PGA缝合线原样缝回去。”
“真的?”不二换上一个令当刮目相看的眼神。
“下次我试试,”忍足坏笑,把削好的苹果塞到不二手里,又拿了一个接着削,“怀孕的人多吃点苹果,生个小美人做我们家媳妇。”

不二心安理得啃苹果,戏谑地打量着忍足,“这个亲家公倒还说得过去,不知道亲家母是不是太难伺候。”
忍足手微微一顿,继续削下去,头也没有抬,“其实前两天和小智的母亲见了面……”
不二有些吃惊,脱口而出,“她不是把小智……”
忍足嘴角挑出一个淡漠的笑意,“Tezuka果然都告诉你了……她三年前离开时,是把小智交给我了,不过毕竟是亲生母亲……”
不二苹果也不吃了,“她要带小智走么?”
“那倒不是……”忍足又削好了一个苹果,剥成一片片放在盘子里,“她想和小智一起生活……和我一起。”

不二愣了一下,向后靠到背垫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又开始削第三个苹果的老朋友,“那你打算怎么做,Yushi。”
忍足做了个鬼脸,“是啊,怎么做呢……被人家很诚恳地求婚了,感觉也不错呢……”
“Oshitari Yushi!”不二沉了脸。
苹果皮在中间断掉了,忍足放下刀,俯身拣起果皮,看着不二,似笑非笑地,
“……我是认真的,你和Tezuka的基因,你们家那孩子一定是个美人,我该怎么教育我们家小智先下手为强……
Fuji,我以前就知道我是个不错的情人,但小智让我知道,其实我还可以做个了不起的爸爸……所以也许这是不错的解决方法。”

门口传来哐的一声,忍足和不二一起回头,手冢和迹部站在门口,气氛立刻有点僵。
忍足自嘲地一笑,起身,把削了一半的苹果放下,“我还有工作,好好休息,Fuji。”
和门口两位略欠身致意,忍足离开了。
手冢平静自若走到不二身边坐下,不二眨了眨眼,视线转到靠在门边脸色不善的另一位,“要吃苹果么,Keigo?”
迹部臭着脸冷冷哼了一声,大步过来,抓起那只削了一半的苹果,径直也出去了。
不二吐舌,“Atobe发飚了,有人要倒霉了。”
手冢眼神中有笑意,“如果要做我们家孩子的亲加公,某人还需要磨练。”
不二会意笑笑,抓起一只苹果,塞到手冢手里,“呐,为了将来哄孩子,Tezuka也练习一下削苹果吧。”
“Fuji,”手冢伸手去拿刀,“最早在大学里做生物力学临床解剖实验,用苹果练手,是我告诉Oshitari的。”

忍足回到办公室,镜片后的眼神有些微妙的黯然,轻轻甩了下头,刚要坐下,门啪地被人踢开了。
略有些惊异地抬眼,“Atobe?”
迹部冷着脸,手一挥,忍足本能地抬手接住,是那个削了一半的苹果。
迹部傲然地抬了抬下巴,“把苹果削完,本大爷见不得做事半吊子的人。”
一丝奇异的光从眼底划过,忍足微微一笑,“的确不该。”
找了把刀坐下,忍足开始专心地削,迹部抱了手,在旁边冷眼看着。
忍足削的并不快,精细而稳定,锋利的刀尖无痕无迹般在苹果表面耐心地滑过一圈又一圈,一直到底,提着那个看起来还是原样的苹果,
忍足轻轻一抖,细细的苹果皮顺势一圈一圈跌落在茶几上成小小的一堆。
“想吃苹果么?”忍足侧头一笑,一个夸张却依旧潇洒的献宝动作。

迹部冷哼,接了过来,却只是轻轻放到那堆苹果皮上,“Oshitari,本大爷劝你不要打手冢不二他们家孩子的主意。”
“恩?”没料到迹部有此一说,忍足略有些吃惊地微扬起眉头。
“就凭你现在的样子,你真的认为你能把他教育成什么样子么?”迹部冷酷无情地说道。
忍足的眼瞳狠狠地收缩了一下,他略侧开眼,“Atobe……”
话还没说完,迹部狠狠揪住了忍足的领带,“不服气么?那就看着本大爷说,我告诉你,Oshitari,本大爷烦的就是你这半吊子的毛病,半吊子的上进心,半吊子的责任感,
你以为凭着半吊子的觉悟,你就能当个好爸爸?别笑死人了。想教育好孩子?自己先拿出个样子来,别自欺欺人拿小孩子当幌子。”

两人视线相碰,铿铿有声,良久,忍足的目光,混杂着某种奇异的神采,收成一个释怀的微笑,“还真是被骂得无话可说啊……”
迹部冷眼看着他,哼了一声,正要松开忍足领带的手,被有力地握住,同时忍足的唇狠狠地吻了上来。
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都太用力,谁的腿踢到了茶几,苹果晃了晃,滚落到地上。
迹部离开忍足的唇,略有点气喘,眼里带着嘲弄的笑意,“胆子不小,啊哼!”
忍足深深望向他,一个很没正经,又很认真的笑意,“Atobe,这条命可以给你……不过,我可不会再给你机会那样小瞧我。”
迹部邪睨着他,“哦,那倒有点意思。”
忍足头一偏,“敬请期待咯。”
一个又傲又深的笑意在迹部的眼里亮的惊人,狠狠地抓住忍足的头发,迹部吻了上去。

门哗地被推开,慈郎兴冲冲地冲进来,“Oshitari——”声音愣生生卡在一半。
沙发上滚倒在一起的两个人,一起抬头,恶声恶气地:
“出去!”
“出去!”
“是,是,是。”慈郎一叠声地后退着出去,还记着把门关好。

迹部略抬起身,姿态潇洒地脱掉外套,“先说清楚,半吊子是满足不了本大爷的。”
忍足嘴角轻轻挑起,“那我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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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只看到之前的部分,原来后续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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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果然回味无穷。。。对话的精确简练刻画了鲜明的人物性格,也符合我们心中部长和部长夫人的样子。
部长,你果然是大魔王。
世界上没有什么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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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是终于看到后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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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后续 还是么有完结啊啊啊 ( ノД`)
这里的部长我超喜欢 o(* ̄▽ ̄*)ゞ  若没有部长的坚定或许TF两人就会这样维持着 进退两难
孩子啥的其实是意外之喜呐!也是奇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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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来重温部长和部长夫人的幸福生活了。。坑爹的是,我居然找不到这篇文前面的部分了。。。
世界上没有什么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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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搜索的缘故啊。。。话说,van大人还回来么~在我有生之年,我想看见落地的小包子啊~
世界上没有什么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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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看到了后续……

还会继续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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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fuji其实是被动一些的性格
部长就这样不要大意地上吧~~!
啊啊啊~~~竟然在这里看到了后续的片段,太吊人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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