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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14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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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感觉还是挺倒霉的
在被菊丸带回家的一路上不二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考自己是怎么跑到这个国家来的——除了被弹射机舱弹到空中飞进公寓单元门的时候，失重令他脑内瞬间空白，只顾着死死抱住菊丸的手臂，被对方欢快地揽进怀里抄起来抗进了门。
总之，他莫名地从海底大陆“穿越”到了一个大鱼缸里，现在又被一个巨人领到了天空之城。语言不通，没有本地货币，周围除了巨人就是机器人。——说真的，除了机器人，也就菊丸长得正常一点。
这里的公寓都是在空中的，在不同的高度悬浮着各式各样的住宅楼，巨人们排着队走进火箭形状的弹射舱，然后被如同附带气流的蹦床一般的弹射装置抛掷到对应的高度。
人种体型格外高大，加上建筑向空中悬浮方向发展，不二推测这个星球的重力大概比地球要小，这样人的骨骼才不至于被硕大的体重压垮。并且，除了机器人外他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与他体型类似的人类，所以他猜测自己目前使用的这个身体并不属于这个星球。
菊丸独自一人居住的公寓相对于他的年龄来看有点奢侈，面积大装修考究，一进门就有四五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围上来，讨好一般黏着菊丸的脚边争先恐后地叫了起来，不二垂头，和这群看起来像猫但每只都足有他膝盖高的动物大眼瞪小眼。随后迎上来一名可爱的小正太，不过八九岁的样子，身高刚及不二胸口，规规矩矩穿着深灰色的西服三件套，板板正正打着小领结，右手牵着一只半米高的泰迪熊，棕黄的绒毛乌黑的眼珠，扎着花边围裙胳膊上还套着清洁手套，乖乖跟着他亦步亦趋。
啊好萌的小孩子——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小正太仰起头，盯着不二看了一会儿，转头仰视菊丸，干巴巴地用机械音开口：“主人，这是第六只吗？”
不二：“……”
虽然听不懂他说了什么，但他严重怀疑菊丸往家里捡生物是锁定属性。
小正太没管菊丸回答，指着自己向不二介绍：“大五郎。”又指着用圆滚滚的玻璃眼珠瞪不二的熊：“小五郎。”然后上前用左手牵起不二，安安静静地把他带向了客房。
不二心都快化了，他突然有点理解了这里的巨人对自己各种宽容宠溺星星眼的心情，一个比自己幼嫩软萌的存在的确容易勾起泛滥的爱心，他甚至想在大五郎费力地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往比他高一个头的床上放的时候伸手把他举起来——
接着他就看见大五郎把被子塞进小五郎熊的手里，弯下腰，撸起裤腿，一手按左腿膝盖一手按胫骨，面无表情地一拔，一截钢管露了出来，生生把双腿拔长了将近一米，重新从小五郎怀里抱回被子，忙忙碌碌地铺起了床。
不二：“……”
他就该想到，和他一样体型的一定不是人类。
这么说来机器人大五郎应该是AI管家之类的，看来这里的人虽然长得很不靠谱，审美观还是很靠谱的。大五郎带着小五郎很勤奋地收拾，一个人铺床单一只熊拍枕头，很快把客房归置清爽，并且和超市的机器人售货员一样在菊丸试图用体力制服不二让他换上连衣裙的时候挺身而出替他进行了激烈的反对。不二再度感慨这真的是一个机器人比人靠谱的世界，趁大五郎和菊丸激烈争执的时候一闪身躲进了书房，打算尽可能地再搜集一些资料。
“太好了……”
满柜的书让不二不由自主露出欣喜的表情，但一眼过去全是陌生的文字又让他刚刚扬起来的笑容凝固了。思考再三，他艰难地拖过书桌前几乎与他等高的椅子手脚并用地爬上去，瞄准一本硬封面格外厚重，看起来像是字典的书，抱住它奋力拖了下来。
“砰！咣——”
比想象中还要重的字典脱手砸到不二脚上又摔向地面，不二抱着脚抽冷气，咬着牙滑坐在椅子上。趾骨一抽一抽地疼，他一边揉一边感慨，好像今天脚一直在受伤——
等下，一直？
不二的动作慢慢停下来。
大概是错觉，他隐约记着在刚刚到达这个星球的时候，好像长出了鱼尾巴……
虽然可以认定那一定是个梦但触感真的是太真实了——
顾不上疼痛，不二匆忙跳到地上，就着椅面翻开沉重的字典，入目满是密密麻麻扭曲的象形文字块，有点类似古代中国的汉字，也有点像苏美尔人的楔形文字。不二从书桌上抽了张纸，捧起一根足有他一臂长的笔，先照着摹画下一个字符，然后比照自己曾经学过的印欧语系基础，试着画了几个类似的字，左右旋转尝试推断是否有同源演变的可能。
“嗨，幼崽，你在写什么——”
不二在听到菊丸第一个字的瞬间就把字典“啪”地扣上了。他直觉认为不要让菊丸发现自己使用的文字和这里的语言不同比较好。至于要不要开口说话，不二还在斟酌。
面对不二很明显的藏东西的动作，菊丸弯下腰，把硕大的可爱的脑袋凑到不二面前，咧开嘴笑容奸诈：
“什么什么，幼崽的小秘密吗~”
不二揣测着菊丸的意思，绷起脸，眯起蓝眼睛似笑非笑地挑了挑嘴唇，又摆出了“不关你事”的高冷表情，大大方方地把纸揉成一团塞向自己身后，肢体语言表明了“不让你看”。
菊丸笑得更欢了，整齐的一排牙每颗都有不二拇指节那么大，圆润光滑的脸上神色满足惬意。
青春叛逆期的小幼崽好可爱>w<
想当年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呢~菊丸用空余的左手按住不二的头顶一通狠揉，自己七八岁的时候也不喜欢让家长看日记，那个时候就发誓以后一定要当一个尊重孩子隐私的好爸爸！
虽然这只幼崽长相是异于其他人的精致秀气，手腕上也没有每个人必备的个人身份认证终端——根据《星际联盟宪法总章》关于人身权的规定，签订结盟的星球每个居民都要随身携带个人终端。也就是说，这只幼崽要么是来自没有结盟的星球，要么是黑户。
联系刚才从光脑上看到的新闻，说不定二者皆有呢……比如，被有钱人家猎奇买回去又自己逃出来的玩物什么的。
不管怎样——菊丸努力挺了挺肌肉虬结健壮的胸，被我菊丸大爷捡到了就是我的幼崽了！我会好好把他养大，送他念书，教他锻炼，把他养成和我菊丸英二大爷一样优秀的成年人之后，再带到老爹和老姐们面前让他们看看，菊丸英二也是可以独当一面并且对自己的决定负责的人！
虽然离25岁成年还有七八年……对的，就在成年礼那天带回主星吧！
至于这个幼崽会不会惹来麻烦——自从在主星菊丸家出生以来就没有碰到过麻烦的菊丸英二大爷霸气地一摆手，有问题就扁成没问题好了。
这样想着，立志做一名合格家长的菊丸露出自认为是“好爸爸”的表情，把藏在身后的右手递到不二面前，一盘看起来就很诱人的食物香气四溢，不二禁不住狠狠地吸了两下鼻子，喉结动了动。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好香……
菊丸脚边环绕着的品种各有不同毛色杂七杂八的“外星巨猫”粘着菊丸高一声低一声地撒娇卖萌打滚嚎叫，而菊丸只把那盘食物稳稳地端在不二面前，用哄警惕野猫的样子耐心地舀起一勺子递过来：“啊~~~”
不二：“……”
不管怎样，不二真的是饿了。他体力消耗太大，又惊又怕又紧张警惕，之前吃的那点蛋糕对于一个有锻炼习惯的成年人来说根本不够看。哪怕现在变成了少年时期的体型，还处在生长期的这具躯体新陈代谢也尤其的快。
他冷着眼瞪把他当野猫六号喂的菊丸，伸手几乎是用夺的抢下勺子和盘子，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会儿盘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送了一口进嘴里。
“……唔。”
不出所料的美味，不二含着勺子咂了咂嘴，眯起眼，慢慢展开一个一分乖巧一分赧然剩下八分“真不想告诉你不过我还挺满意”的表情，活生生就是一只被摸顺了耳后毛的猫。
菊丸果然激动万分地呀呀叫着扑上来，不二连忙躲闪，撞到身后的椅子上，手里一松，整盘饭都扣到了前胸衣襟上。
“……”
在被菊丸着急地拎起来之前，不二生气地奋力推了他一把，圆圆的蓝眼睛瞪起来，趿着大了一个巴掌的拖鞋冲进浴室，啪嗒落锁。
真是糟糕！
不二利落地把被扣了一身汤汁的衣服扯下来丢进旁边的衣篓里，没想到衣服刚刚甩进去就被一只机械手夹住，干脆地送进旁边一个自动张开的圆洞里，呼啦啦地开始洗。不二来不及去抢，这还是他从拍卖场那个小孩子身上剥下来的那套，本来只是想洗一下被沾脏的地方继续穿，这下——
这下岂不是只能穿那堆轻飘飘的裙子了……
赤裸着身体的不二徒劳地叹气，盯着镜子仔细地打量现在的自己。还没长开的脸，皮肤光滑柔嫩，几乎没有体毛，肌肉也不明显，分明是青春期。难不成时光倒流了10年？
又或者，这是自己还在十五岁时做的梦？
不二叹着气拧开了热水，幸好浴缸他还是认识的。他放了满满一缸水，试了下水温，抬起脚迈了进去。
“呜啊——！！！”
右脚刚刚踏进微烫的水里，不二只感觉足尖窜过一丝奇异的电流感，紧接着他下半身猛地一空，重心失衡，整个人扑倒在浴缸边沿，立刻滑溜溜地摔进了浴缸里。
从臀到脚整个下半身剧痛，不二眼前发黑，感觉双腿内侧像是被无形之力紧紧束缚住，眨眼间就失去了感觉。他双手乱抓，拍到浴缸边死死抓住，艰难地想要撑起身来。
“哗啦。”
一个高高的水花打到不二脸上，不二愣住了。
明明想要曲起左腿，却好像两条腿被绑在一起不得不一同运动。他试着动了下脚腕，却听到了如鱼出水奋力挣扎拍打水面的声音。
他惶恐地向下摸自己的腿，只摸到了冰冷滑腻的鳞。
冰蓝色的、流畅的、鳞甲遍布的鱼尾，取代了双腿顺应着他的思考在浴缸里摆动，指尖触碰到的地方隐隐流光，无比真实的触感。
不是错觉，不是梦。
他真的变成了人鱼。
——冷静大概是不二面对险境的第一本能，凭借这种磨砺出的意志他曾数次在做战地采访时从阿富汗和海地的战场上死里逃生。震惊只是一瞬间，他立刻静下心，努力回忆之前那次变回人腿的前因后果，想着海的女儿沉声道：“我也愿意。”
没反应。
“如果是我我也愿意。”
依然没反应。
“……芝麻开门？变变变？”
鱼尾无辜地在灯下散着温润的水光。
不二烦躁地一蹬脚，尾鳍叭地拍到浴缸底，左右撞了撞，倒是把水塞踹开了。一缸热水打着旋流了个干净，不二一尾鱼贴在缸底无所适从。
“唉……”
不二认命地叹口气，抽过搭在一旁的毛巾慢慢地把自己擦干。鳞一片片张开，鳞甲下柔嫩的软肉感觉异常灵敏，被毛巾擦过竟微微刺痛。这样不行，拖着鱼尾巴连浴缸都爬不出去，二十多年自学会爬行就依仗双腿，如今失去了才觉得倘若能重获——
重获——双腿？
心念一动间，不二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自己腰以下如动画特技般褪去鳞片，一体的尾巴重新化为两条腿，骨骼肌肉原样重组，赤裸白皙的足尖绷起来，一如从前的灵活有力。
这……XX的是……怎么回事！
不二盯着自己的腿，慢慢地从浴缸里爬出来。他思考了一会儿，拿过莲蓬头打开了花洒。
温热的水从肩头淋下，不二擎着莲蓬头自上而下淋过自己的身体，果然在喷到腰下的瞬间双腿再度失去知觉，他一个趔趄，顺势坐到浴缸边沿，低下头，用弧形的尾鳍当做双脚啪啪拍着地板。
镜子上的雾气慢慢退去，不二抬头，眼睛慢慢睁大，木然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双耳，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鱼鳍状，长长的流线型向后张开。
好吧，不二终于不甘愿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自己穿越到了不知是不是未来的某个星球上的某个跟十五岁的自己长得很像的——小人鱼身上，双腿一旦沾水就会变成鱼尾，耳朵会变成鱼鳍，擦干水后就可以自由地变回人腿。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先见到了异于之前常识的巨人种族，不二也不会这么快就承认了自己变成某个幻想种族这件事。
菊丸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地折腾，大概在重新做晚饭，见不二认命地套着他摆在浴室外的粉红连衣裙出来，大眼睛笑成一条线，举着锅铲讨好地比划了几下。不二面无表情地对他点点头，脚下被裙子缠得磕磕绊绊，步履维艰地挪到客厅，就看见桌子上摆了个如同X-box一般大小的机器，正向着它的正前方投出光线。不二绕过去，发现这台机器在空中投影出了大约一平方米大小的屏幕，除了正对的一面外其他的方向都看不到。不二向前迈了一步，手边立刻浮出大号的键盘，但符号字母他一个都不认识。
难不成是未来的电脑？
不二立刻坐下来专心盯着屏幕，手指虚划了几下，光标立刻跟过来，指尖轻戳便是点击，非常方便。看起来依然是互联网的形式，不二非常高兴，打量着满屏幕的象形文字，大脑高速运转。
阿拉伯数字依然在使用，很好……主界面的象形文字就是刚才在路上看到的，偶尔能看到几个类似拉丁文的单词，虽然不认识，但可以确定语言不止一种，那么说不定就有他能够读懂的……
不二在浏览器网址栏点了一下，手指在空中跳动，输入了自己专栏地址的数字域名。
果然没有反应……
他用手指虚虚按住看起来很眼熟的字母单词，旁边跳出了大概是翻译的象形文字，看来是有翻译系统的。搜索引擎输入栏旁边有个小话筒形状的图标，不二点过去，果然是语音输入界面。
不二瞄了眼还在厨房奋战的菊丸，低声尝试着用日语、英语、法语、拉丁语和各种他能想起来的语种的各种单词发问，勉强识别出的都是陌生的语言。他叹了口气，向后仰倒在沙发上。
浮空屏幕的右下角突然弹出个窗口，是图片新闻。不二兴趣缺缺地扫了一眼，腾地坐了起来。
他匆匆戳开链接，按住图片放大，是一张监控视频截图，右上角有清晰的日期时间，对应着电脑上的时钟，是今天下午。
模糊不清的截图正中心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缸，缸中有人形的虚影，四周是熟悉的栉次鳞比的悬浮房间和通道。
一种不安沿着脊柱滑过，不二全身一凛，几乎是抖着手戳开了新闻末尾附带的视频。
他看到了视频中，四周房间和坐席中的人突然齐刷刷地捂住了耳朵，表情痛苦身体扭曲。下一帧中玻璃缸骤然爆开，缸中的水如海啸一般喷涌，隐隐有人形散着辉光自水中升起。摄像镜头玻璃炸开，紧接着画面消失。
不二把进度条拉回去，定格，极力放到最大倍数。
在尚未爆炸的玻璃缸中，那个人形仰起头。
若不是熟识的人极难从这种像素点般的画质中认出这张狰狞扭曲的脸。
是不二周助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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