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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在更衣室索要他的亲吻。
在所有人起身离开时,巧妙地稍微落后一点,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
一开始他没有明白他的企图,他的表情严肃,象一个即将走入圣地的修道者,或者走进战场的斗士,或者只是走上球场的球队领袖,与情色无关,却让某人更加的蠢蠢欲动。
他的唇飞快擦过他的脸颊,在脑子里莫名地幻想,有一天他的胡子茬会摩擦他肌肤。
——这个男人的胡子茬,多么有趣的一个概念,让他执迷,并且沉溺在想象中,他甚至开始构想所有关于男人胡子的细节。它们的形态,它们的硬度,它们磨砺舌尖轻微火辣的触感,以及它们如何被迅速有效地歼灭。
而他是个如此整洁到干练的男子。
我要为他刮胡子,他想,刀锋滑过男人喉结的角度,让他从耳后到锁骨之间的皮肤都开始战栗——从某种意义上那是他的敏感带。他可以坐在他腿上,类似结合的姿势,他的手指和他的皮肤之间,隔着一把刀。
难以想象,在偷吻那样短暂的时间里,某人产生了如此丰富的联想。他甚至不记得被吻的男子对于那个吻的反应。
他应该是沉默的,他始终是如此谨慎,所以令他更加渴望肆无忌惮。
某人一直喜欢网球部的生活,清扫平整场地,球网收拾起来很麻烦,捡球——不管如何仔细,总会有些漏网者要到某个特定的时刻才会突然被发现,它之前一直在那儿,却没有人察觉!
重复的动作乏味却不需要多动脑筋,适合腾出心力来想入非非,一年级时某天才对不能上场比赛没有任何异议,所有的琐碎细节也是网球的一部份,他曾经以为他不会为了任何重大的目标而尽什么义务。甚至到了他成为部长,是的,他是严格的,他如同纪律的化身,就像小王子按规定时间去拔掉猴面包树苗,纪律很乏味,但遵守也很容易。
——反正没有一条纪律会规定,不能在更衣室偷吻你的部长。
他们的第一次亲吻是在他家里,温习功课晚了留宿,简单的同学少年间的相处模式,或许之前有深入发展的预示,但当事人总是最后才能知觉。
某人半夜从别人家的洗手间出来,小心地关门,为了确定自己没有惊扰主人向床上看了一眼,他发现他睡得很安静,夜灯亮着,提供昏暗的照明足以辨别出他脸部的线条,紧闭的眼和抿着的嘴,连睡眠状态都紧肃到英俊的男人。
他突然发觉他可以清楚地听到来自那个人的鼻息,在那之前,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的轻微的起伏的绵长的有节律的声音,从胸腔的深处发出,牵动整个房间的空气在沉静地无声地合鸣。这样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进他体内,肺叶在舒张,锁骨的某个地方隐隐作痛。
——有一条河从他那里流过,又穿透了自己。
他就在那时候突然睁开眼睛,刚从沉静的睡眠中暴露,还有些不适应,但目光很快就稳定,焦点清晰地落在他脸上,简单的注视,谁也没有躲闪。
嘴唇相碰之初,只是呼吸交错的更进一步而已,他的鼻息直接倾诉在他脸上,热热的,有点痒。他缩了一下。
“?”他稍微离开他的嘴唇,无声地问。
安静的夜晚,需要找一个更易于描述的理由,他光脚站在地上,“我的脚冷。”所以他说。
“上来。”他揭开被子,让出足够的空间以便他贴着他躺下来——他的床并不够大,但好在他的身型相对要瘦小。
他钻进去,被他的手臂和呼吸包围,两个人的脚在被子下动了一会,找到各自舒服放置的位置。不安分的某人迷迷糊糊想起哪部动画片里一个场景,巨大的羽翼包围过来,就是一个卵,他睡着了。
在第一次做成人的事情之前,他模模糊糊地幻想过他的身体,同是男人,幻想的时候却有奇怪的隔绝感。他幻想最多的是他的手臂,这可能跟那次初吻之后的拥抱有关。他总看着他挥拍,看着他抱住手臂严肃地监督低年级训练,看着他在更衣室脱下队服,套上制服,手臂伸进去,最简单的动作,他看不腻。
所以后来做那件事情时,他执拗地把脸贴在他胳膊上,感受肌肉的张力。他会用舌头舔,用牙齿啃——当然不会真用力,他舍不得再让他的手受一点伤。每次高潮之后,他疲惫、满足、懒散得象火炉前的猫,他就研究他手臂的线条和肤色,肌肉的隆起和血管的走向,手腕骨骼的形状,每一根手指的指甲轮廓。他越是熟悉那手臂抱住他的力度,那双手贴近他肌肤的体温,以及手指探进他身体谨慎的煽动,就越是沉溺其中。
只有一次他没有用手臂抱他,因为他的旧伤复发了。
他气得厉害,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就算他比任何人都理解他的动机,他还是比任何人都生气。
他拉低他的衬衫,把袖子小心抽出来,再打上结,绑住那双坚持到不知节制的臂膀。
这么做的时候,他一直看着他,专注得让他更生气——但他也意识到其实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反映他都会生气。然后他在他面前蹲下,拉开他裤子的拉链,直接把头埋进他垮间。
当他把他还没准备好的部分含进嘴里,清晰地感觉到温蠕的肉体在接触到口腔的瞬间,立刻抽搐般弹跳并迅速膨胀坚定,有力地压迫着舌苔和上颚,一直深入到喉部,一股还未来得及适应的翻呕立刻涌上,他想起他还是第一次为他做这种事情。
他闭上眼,阻止该死的泪水涌出来,努力把他含得更深。他听到他在他头顶越来越沉重的呼吸,感觉到他因为体内越来越汹涌的张力深深地弓下身来——那是任何来自外界的压力都不能弯曲的脊梁,想到这点他有些模糊的骄傲,他的头几乎要抵住他的了。然后他听见他的声音,急促的、深沉的,完全是命令式,“够了!”他抬眼,对上他的眼,象蕴着雷,轰隆隆,他很想喊,大喊,“不够!不够!”——但不是这次。
他跳起来,利索地将衣服褪下,裤子踢到一边,张开腿坐了上去。没有经过准备的紧窒同样折磨着两个人,他闭着眼,坚定地放低自己,感觉到他压抑的目光火辣辣地盯在他脸上,没有被那双熟悉的手臂所抱拥,在结合时带来巨大的孤立感,泪水到底不争气地滚落的瞬间,他终于让他到达了他的深处。
心灵总在害怕跟不上身体交错的程度,关于对方的,每寸肌肤都想碰触,每个过往都想窥探.
他有次心血来潮,问他有没有自慰经验。
外宿集训同一房间,却很有默契的只保留在亲吻阶段。他刚冲完澡,而他正要去洗。
他浅浅发色的头上还有湿气,顶了块白毛巾。
他提问的动机不详,他的回答于是言简意赅,没有。
善于转弯抹角的某人当然不会就此打住,难道没有那样的需要么?
他一如既往平白淡定:确实需要的时候,我会去冲个澡。
说完就进了盥洗间。
这场景让他得前所未有的好笑,脸向下直接扑到枕头里,笑得几乎要窒住呼吸。
其实某天才自己对该行为的体验也就比概念稍微多一点,或许是精神洁癖,心理上总有微妙的抵触。这一自理行为过程中产生的过于简单肉欲化的快感,以及隐匿的自我沉溺的麻痹,确实有其方便,但正因其唾手可得而多少有些无趣。
他离开的日子,他有时会想起他们关于自慰的简单对话,而且总是洗澡时想,然后他就会忍不住对着洗澡间的墙壁发笑,花洒的热水喷溅在他头上,顺着身体滴下,蜿蜒在笑得颤抖的全身。
有次他刚洗完澡,他的电话恰好过来,他往头上搭了块毛巾就去接,去了远方的人在电话里依旧寡言,完成每日问候确认无恙就要收线,他再次心血来潮比平时多问一句,挂了电话做什么呢?
回答,洗澡。
笑容压弯他的唇线,……有那样的需要么?他问。
他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彼此的默契拒绝因距离而削弱,始终保持高水准的恒定,想装听不懂PASS掉天才恶质的调侃都不可能,他轻叹:Fuji……
他的音色通过电波低频传递,微微刺激他细致的耳垂,酥麻沿着后颈侧温温凉凉如水线轻车熟路,沿着脊髓一路向下畅行,在尾锥上悸动。
偷品过禁忌果实后识髓知味的少年心性张大嘴在身体里叫嚣,他笑得咬牙切齿,本想调笑对方,不想一句低唤就现世报回到自己身上,全身上下每分肌体罔故天才的自傲,不争气地争先恐后去回味某人的触压,某人的力量,某人的强韧,某人的步调。就算作茧自缚也要撩拨对方一起上火,“呐,我不介意做你左右手,所以,你的左右手大概也不介意偶尔接替我。”
露骨的暗示与其说挑逗,更像少年间心知肚明的挑战,连着斗志一起勃发的情欲峥嵘欲出,电话里短暂沉默让他小小得意,却在对方缓慢的字斟句酌后险些溃不成军,“问题是,我不知道如何满足我的左右手。”
太过吃惊的他险些从床上摔下,冷静自持的男声把最情色缭乱的话说得从容不迫,就象白粉笔嘁喳在黑板上写下公理,是非曲直分明到寡味,却又纵横开阖强大到无所不及。
关于高潮体验的全部记忆扑面而来时才惊觉都是那人深邃的瞳仁,在交缠的夜里如杳寂时空强力的黑洞,所有的视线与心情一投影便纵身,碎成千亿片也要与之交融。
惟有满足对方才能解放自己,明明是独立的两个人,却在某些地方纠葛得浑然共生,他留下的空白若是连自己都填不满,该怎么办?
他还没问,他替他答了,“请等我回来。”
没有他的日子,阳光该明媚时依旧明媚,告白的女孩子们气息芳香美好,拒绝时他的惋惜真诚而动人。他从不认为自己操守可嘉,只是心情不再。
人生的单行线上,没有谁在等着谁。自己的人生自己走,只是请在我爱上另一个人以前,与我再次遇见。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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