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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祈.肜 于 2011-2-28 16:13 编辑
恩……承认在高手云集的春日发文的确有压力,不过的确是认真写的,希望能够取得进步。
批评指教随时欢迎^^
无相忘
在意外的时间,意外的地点,遇见意外的人。
在意识到落座在自己身旁的人是谁时,这样的句子倏忽间划过不二周助的脑海。
然而他随即——甚至是在整理好惊讶的表情前——就在心里暗自给自己打下了个鲜红的小叉叉,对自己说,这句子真俗。
然后方才落下上挑的眉尖,重新弯起因惊讶而弧度稍减的眉眼,掩去了不经意间泄出的一抹冰蓝。
“手冢?”
他听见自己叫出身边人的姓氏,三个熟悉而陌生的音节,同时带着未曾掩饰的惊讶及平复后的淡然。
对方亦遵循礼貌转过头来注视着他,无框眼镜后瞳色深暗,却并不多言,只点头应道:
“啊。”
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只觉得有些恍惚。似乎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两个人曾这样在公车上碰面,落座在彼此身边。然后,不知是谁先到达了目的地,挥手再见。
只是……这人居然依旧一如记忆里无趣。那么多年后重逢回应自己的居然还是一个“啊”。他这样想着随即闭了眼,心里不由得怨念这样凌晨爬起来登山看日出对自己实在是考验,却突然想起国中时候曾经一大帮子人也是半夜约起来爬山看日出,然后有了冲击全国大赛的约定。
那似乎……是在手冢去德国治疗手臂前吧。他的记忆稍稍有些模糊,然而更多的却是惊讶于这样的小事还能浮现在心头。
不二周助其实是一个淡漠的人。这是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认知,虽然如果身边的友人——譬如菊丸——听到定会哇哇大叫“你要是淡漠全世界的人都没心肝”之类的话。可他知道,尽管一直微笑,在意的却很少。
家人,那是一定的,朋友,能够保持长久稳定联系的屈指可数。
就像国中时明明经历了那么火热的夏季,现在也依稀只是个单薄的影子,隐约里是谁的欢笑。
是菊丸那孩子么?高中后还保持着亲密联系的同学里只有他了,从他那有时还可以见到大石或听到其他人的消息。是热心 肠的孩子,国中时的队友消息一个不落他都知道。
或者阿隆?一握起球拍激情燃烧热血沸腾,挥舞手臂大喊“burning!”,然而平日里却憨厚老实眼神清澈,总摸着后脑邀请大家去自家店吃寿司。
那真的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他想,明明自己也有笑的,而且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只是内心筑起的拒绝他人靠近的防线,也确是真实。
相反的却是身边这人,大概同自己一直笑一直笑一样,这人就一直面无表情面无表情,而在率领大家取得全国大赛冠军的过程中那样坚定果决毫不犹豫。自己大约是被那光芒吸引,于是跟在他背后,整整三年。
并且……做出了很多自己都感到意外的事,比如国一会对他起了那么大的兴趣而主动邀战,国二会因为担心那人的伤势而特意等在医院门口,国三会在名为手冢国光一个坚定眼神的逼迫里而毅然挑下重担。
然后惊觉即使模糊了一切,独独关乎手冢国光的记忆,如此清晰。
只要涉及手冢国光,相关的记忆便如随着开闸汹涌落下的浪潮中的鱼儿欢腾的跃出水面。
可是……咳咳,国中课上不也讲过么,其实捕鱼也不是像想象中那么简单的,因为光的折射及人眼对光线的传播方向习惯性的沿直线判断的缘故,我们所见的与其实是成在光源上方的虚像。(祈:唔,这确实是我们 初中讲的……)
所以我现在所见的,其实也只是经过大脑皮层处理后得以保留的可能已经被篡改的记忆?
睡着的人是没有时间概念的,仿佛他只是合了眼在黑暗里想了一路,然后在感到由于惯性身体发生的相对车座向前运动的趋势时才意识到,刚才其实是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同时意识到的是耳边传来的话音,依旧是清冷的声线隐隐透出金属般的坚硬质感:“不二,下车了。”
满心怨念为什么为了日出就要这么早起的某人睁开眼后自觉地跟在自家前网球部部长大人身后,随着人流来到了不见尽头的台阶前。
啊啊,这么著名的旅游景点晚上这么多人来都不会装路灯的吗?这是继困意之后的又一怨念。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他没有自备任何光源,否则他还是很乐意自己拿这手电筒边称赞着这地方开发的多么环保没有一点人工影响边看别人因为看不到路而发愁的,当然不会见死不救,但这种乐趣无论如何定要享受。
然而情况反过来的话……某天才在某种莫名其妙也许可亦称其为骄傲的心理作祟下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摸黑爬山(台阶)。
看向脚下,第一反应是原来这么黑自己也是可以看清的,然而在猛然间注意到眼前蕴开的与周围黑暗不同的光圈后,终于承认自己其实并没有所谓的“夜视超能力”。
然后顺着手电筒射出的光线看向身边的人,依然是完美的笑:“手冢,费心了。”
对方意料之中的扶了扶眼镜,答:“不必在意。”
于是笑着一同出发。
其实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笑吧,他在偷笑之余又不免懊恼。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主动接近他,挑战他的底线,却很少成功,反而让他一步步把自己看得通透。
就像现在自己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仿若当年模样。
当年当年,真的是很遥远的词汇。遥远到那么多年的时间里,他竟一次都没有考虑过那些个所谓的当年。
即使现在,在不期然的情况下遇见手冢,也只是勾起了一些隐隐约约的回忆,并没有什么怀恋之类的意思。
毕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啊,他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着,深究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没想到手冢会来爬泰山。”他听见自己这么对身边的人说。
“恩?”这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么?
“唔,只是觉得手冢的话应该不会对泰山感兴趣才对。”他踢踢脚下的台阶示意,“或者说不屑于?手冢还是更适合阿尔卑斯这样的险峰吧。”
“挑战应该是不二你一直以来所喜欢的吧。”颇为笃定的陈述语气。
恩?倒是换了他无言以对。除了对那么多年前的队友的性格依然记得清楚的惊讶,同时也因了那样的笃定熟稔。也是,即使隔了那么多年,又有谁能怀疑手冢国光的记忆力和判断力。
不过——
晃晃挂在颈上的相机,“我是来拍日出的啊。”
“这样啊。”就知道不能指望你制造话题……
周围依然是一片漆黑,耳边是身边行人的喧嚣,全部都打着手电筒,光从石阶上反射回来只见黑影幢幢。
台阶两侧是黝黑的岩石,在月辉星光下闪着冷峻的光泽,白日里看上去大约不是这样的。
脚下的石阶坚硬踏实,宽窄高低参差不齐,沿着山体一路向上延伸。静谧的黑暗里他尾随着多年不见的国中时网球部的部长(和他手中的光源),在视觉几乎无用的情况下其他感官便显得敏锐到极致,清冽的空气里透出山间的青草香气,耳旁是间或的虫鸣声、从未间断的行人的喧嚣以及——
“休息一下吧,不二。”
其时他们正处于一处较为宽敞的缓台(啥?)上,四周已聚集了不少抓紧时间恢复体力的行人。
经过了冷硬尖峭的岩石,此时耳边是清晰可辨的流水声,铮铮淙淙欢快愉悦,望过去能依稀看到反射了星月之辉的潋滟波光。
“还好国中时训练出来的体力过硬,”走了不短的距离,他说话间带了微微的喘息,“说起来,还是要感谢手冢呢。”
“好的体力也是要常年保持的。”
“所以果然是知名的网球选手啊,手冢部长,爬了这么长的距离体力也没能消耗多少么?”莫名的自尊让他有点受不了就这样被照顾的状况。
“很多年不打网球了吧,不二。”
“有时间的话会去,不过满世界拍照写稿,倒真不见得有多少时间。”他笑答“不过也不是什么遗憾吧,现在网球对于我也仅只于爱好,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这样很好。”他晃了晃相机,倚上栏杆,却转过头去望那只隐约可见的流水,“会被手冢骂吧。”
对方的回答却是出乎意料:“不会,为这种事担心,这不像你。”接下来一句却是——
“别靠在栏杆上,会凉。”
居然能用这么生硬的语气说出这么温柔的话,他好笑的同时却又有一点的小气恼,更多的,则是从心底逐渐蔓延直至占据整个心房的,温柔。
那感觉并不强烈却如此绵长,乃至重新启程时他仍未从同行者的那句话里回转过心思。
手冢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啊。他恍然记起这自国中时自己就曾经对他做过这样的评价。那时的手冢还是众人眼中冷漠不可接近的至高存在,呵呵,现在也是如此吧。
为什么就没人相信手冢其实是个温柔善良好欺负(啥?)看似冷漠其实内里还十分热血的少年呢?记得自己国一的时候还为此烦恼了好一阵,在整整一年说服众人的努力都没有起到效果后只好习以为常并为只有自己一人能体会此种乐趣惋惜。
唔,如果英二知道他这么想的话一定会露出一副极度扭曲似害怕却绝对又在其中掺杂了其他情绪的表情,叫:“别开玩笑了,从来只有不二你能接近部长!”
接近你,就是像现在这样在你身后,仿佛能一直一直走下去么?
可是你也知道的,我们充其量不过是国中时的同学、社友,现在偶然碰面的旧识罢了。而这到阶梯纵使看上去延伸不见尽头,也能在几个小时内走完。
就像当年当时我就站在你身后,却总归无法走上一辈子。
“不二。”
被身边人出声拉回甚至才发现自己似乎走神已久,他笑着刚想说失礼却猛然一怔再也说不出口。
那么多年的时光,竟将两人拉扯到如此生疏的地步。
对方却似是未曾发现他的失神,指着台阶旁平地上的商店——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说:“那里可以租到棉衣。”
被一语惊醒,才发觉随着山势增高,周围的空气也愈发寒凉。那商铺想来是考虑游人为登山皆轻装简行,便在设置在这里出租棉衣贩卖商品为其补充能量,也营造了商机。
“虽然不甘心被宰,但的确是必不可缺的呐。”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相对就坐,因穿了棉衣笨拙地吃着泡面。店家门口摆着音响,放着不知名的乐曲,印象里似乎是某个教派的经文梵唱,乐声如水荡涤心灵。
面对了面,只觉得一色的亲切,时光流淌,安静温柔,连带着他的心,也一并沉静了。
依然有什么,仿佛是很久以前忽视遗忘了的什么,争相浮现于脑海,此刻他却都不愿深究,方才种种迷惘失落,也都寻到了原因。
只是,想要这样与你一直走下去罢了。
“手冢,”他兀自笑开,看着对面人应声看来瞳仁里含着自己的映像,只觉轻松,“该走了。”
棉衣穿在身上甚是臃肿沉重,倒也不再觉得冷了,反而因运动出了一身汗。
捂得难受,把衣襟敞开,又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战,马上合拢衣襟,系好,伸出的却不是自己的手。
“不二!”耳边传来手冢的声音,带着微微责备的语气。
“只是觉得热了,手冢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会凉。”对方已经撤回了手,说了于不久前相同的话。
依然惜字如金,却能令听者会心。
那以后的道路两人再无言语,只是方才的距离感早已消弭。他望着依旧在身前领路的那人的背影,心里有了期待的希望。
等到了山顶吧,让我告诉你,那样想要常伴在你身侧,一直走下去的心情。
尽管已别经年,哪怕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晨曦微露,他与他携手登顶,正是观日的好时光。
俯首,只见云山雾罩,一片苍茫。
他指着眼前的石壁云海,笑言:“黑暗里不觉得,原来我们真的已到了这么高的地方。泰山在中国被称作五岳之首,今日一见,果真巍峨雄壮不负其名。”复又喟叹,“今天能看到日出吧。”
见身边人嘴唇微动似有话,忽的一笑堵住对方:“我知道,就算不幸看不到,也没有什么遗憾的,至少——”
他转过头去望向遥远天际,忽的怔住,直咽下了想说的下半句话。
红日初升。
只小半的旭日,便将光芒照彻天际,将尚自残留的夜色驱散,让无数人的视线驻留。
明明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却被拉得无限长,只盯着那残缺的圆一点点升起,似好不容易摆脱云雾遮挡,又似是被烟云拱出,放出万丈光芒。
“不二,”他转过头看向身边人,看见朝霞映在他的脸上,幻出深深浅浅的影,表情变化依旧细微,却让人觉得轮廓柔和,似要微笑。
原本清澈的眼神忽然幽深,仿佛有光芒明灭流转,声线低沉:“至少什么?”
那样的他是他所陌生的,怔忪间竟忘记了原本的答案,只仓皇地移开眼,看着旭日逐渐照散云雾,露出完整的面貌及烟云笼罩下的层峦。
有一种心情也如拨云见日般浮凸,让他先前的答案又更加完整。
他伸出手,握住又舒展,如此反复,恍觉仿佛时光便是从这手中如流沙般滑落,转眼已至如今。
而世间种种,亦渺如流云。
那原本完整深刻的答案,徘徊流转在嘴边,脱口而出的却是毫不相干的“手冢,天亮了。”
就像是那一年两人并肩,突降白雪,他也是这样望着天唤了他的名,然后说:“下雪了。”
彼时还都只是未谙世事的少年,不曾知晓那脱口而出的一句话里包含了怎样温柔深重的情感,只以为,是想要追随,仅为喜欢。
就算后来是稍稍知晓了心意,待要告白却也被对方毕业后远赴德国的通知打断。
至此,作罢,只作无事。
却不知那根本不是年少无知的浅薄,那样的情感本应铭记,自不好丢弃。
而如今,深埋的感情如朝阳喷薄而出,才想起,原来原来,自那么那么早以前,便已经……
“手冢。”
他深吸口气,又唤了那人一声,肩头温热,是谁的手掌,按住,握紧。
他只觉得仿佛全身热量都朝那里汇去,似有什么正翻滚呼啸着要冲出胸臆,心底却是异样的平静安然。
他知道是他,在这个时候,这样的时候,会在自己身边这样做的只有他,只能是他。
于是再无言语动作,安享这宁静片刻。
只是再不要忘了,那年那时那样的情,即便岁月呼啸,亦不曾淡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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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还有谁煞风景的声音能在这时突然响起。
“恩?”不情不愿。
“你忘记拍照了。”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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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承认最后一段想恶搞还有莫名其妙的对称心理(抽飞)
爆字数在意料之中但是F为啥会被我写得那么纠结缠绵女儿情怀?????!我错了……
还有就是……当年爬泰山的情况实在忘得差不多了四肢着地爬台阶这种囧况我也不能用在他俩身上,环境描写一直是硬伤,标题也没凸现出来,是说我根本不会起标题……
so,就是这样,希望能比上一篇有进步尽管我不能指望相临的两篇文之间能有多大差别。
已然感谢看下来的大人们,欢迎指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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