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TF】最好的人（修订重发）

本帖最后由 periwinkle 于 2013-4-29 10:17 编辑

老方生日贺。
指定内容：不二察觉自己不喜欢异性，不二相亲。

1、
打开门的时候，廊灯是亮着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屋里静悄悄的，手冢换了拖鞋朝里走去，沙发背上搁了一件骆色的风衣，加快几步打开寝房的门，不出意料的看见那人正仰面躺在床上，失神的盯着天花板。
轻轻走过去，俯视着他，似乎没注意到来人，他那双隐藏在墨色中的眸子像暗夜中悬崖下的大海，幽深的望不见底。在床头蹲下，印象里那人一直是个任何时候都能潇洒的不像话的人，现在这个样子几乎不曾见过，手冢知道他最近一直烦恼着，尽管他并不喜欢把这些事挂在嘴上，他所抱怨的永远不是会扰人心神的事。想要伸手抚上那人的脸颊，最终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改为握住他搁在枕头边的手。

＂不顺利吗？＂
＂国光。＂半晌，他开了口，仍是那般清润的音色，却透露出点点困惑，＂我到今天才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
他没回答：＂国光，你知道我今天去相亲对吧。＂
停顿了一下，手冢仍是点头，＂是。＂
＂我本来不想拿这件事给你徒添烦恼，既然你知道了。＂他眨了眨眼，泛起点点蓝光，像夏夜里的萤火虫，＂怎么办呢？＂他转过头来与手冢的面庞近在咫尺，带着些苦笑，在和不二生活的那么些年里，手冢见过他微笑，大笑，不怀好意的笑，狡黠的笑，唯独没有现在这种。
"独身了将近三十年，到而立之年才发现我没有办法和女性结婚。＂
手冢皱着眉头看不二，脑中浮现出他觉得甚是荒谬的念头，他下意识的去看不二的眼，希望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他所十分喜欢的那双一向清澈温暖的眼睛里此刻没有戏谑调笑，只有微微的不安，察觉到握着的手施了力，手冢忽然意识到他所想到的意思并没有错。
＂和他们说了吗？＂
不二摇了摇头，仍是执拗的看着手冢，＂你会原谅我吗？＂
手冢更紧的回握住，＂你什么也没有做错。＂

隔着餐桌相对而坐，不二的心情看起来比刚才好了一点，＂我原本担心你会不理解。＂他用叉子卷着盘子里的意大利面，像个满腹心事的孩子，＂毕竟这不是什么容易接受的事。＂
＂你是怎么发现的？毕竟你从来没有——"手冢停了口，他这么多年没有和人交往过，与自己有很大的关系，他最好的年华都是陪伴自己渡过的。
＂今天其实不是我第一次相亲。＂不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从你上大学开始家里人就时常会说说也该交一个女朋友之类的话，偶尔闲聊也会有意无意的提及，试探的问过要不要见见面之类的，原本一直都婉拒了，但最近随着年岁渐长……”他朝手冢做了个鬼脸，“实在拗不过去，就见了几次。＂
手冢直觉张口第一句话就是想问不二为什么之前没有告诉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是不二的私事，他并没有过问的权利，也没有资格或是立场要求不二必须告诉他，只是在某个理智未触及的地方，他仍是希望在任何对于不二而言重要的事情方面，他都能找自己谈谈。

不二没有注意到手冢的思考暂时偏离了主题，继续说道：＂对方你也是认识的，就是美和子，由美子姐姐的那个直属学妹。＂
美和子这个名字乍听只觉得有些耳熟却对不上号，手冢抽回走远的思绪，细细思索了一下，会意到不二说的是佐藤美和子。他曾在不二家见过几次，都是以不二姐姐那边的朋友认识的，也曾出于礼貌的寒暄过几句，讲话的内容已经记不起了，印象里是个性格开朗单纯的人。
＂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像是明了手冢的想法，不二赞同的点点头，＂抱着负责的态度，我确实很认真的考虑过和她交往。一开始我们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吃饭，看电影，去郊外走走，虽然没有像小说中描述的那种感觉，但一直很自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不二苦笑的摇摇头：“直到由美子姐开玩笑的问我初吻送出去没有。＂
手冢心里忽然涌上一丝不快，但他无暇去思考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是为着什么。
＂我确实觉得......＂不二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几分懊恼，＂我为什么要和你讨论这个话题。＂

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他声调不必要的提高了几度：
＂我发现我完全没有办法，也无法接受与她有任何稍显亲密一点的身体接触。我能做的也只有求得她的原谅，和平分手了。＂他急匆匆地三言两语把事情说完了。
尽管对于不二不喜欢异性的事情已十分确定，但手冢仍是较为中肯的提议道：＂或许只是因为你还不够喜欢她。＂

不二有些气馁。
＂是啊，起初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我用了诸多方法验证。＂他抬眼撞见手冢的眸子，对方专注的目光让他老脸一红，＂别问我用了什么方法，总之，我可以确信自己确实取向不同，我是成年人啊。＂
成年人的说辞令手冢觉得有些逗趣，可不是已经成年了，还是已经到而立之年的老男人了。转念想到不二的婚姻之事也确实到了提上日程，不得不考虑的时候了，心情又变得十分复杂。
在过去的十年中，一直都是不二在为他考虑，或许这一次，也到了他该为不二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2、
从浴室里出来，不二房间的门底下还透着亮，刚走到门边，灯便熄了，手冢停了脚步，却没急着离开。客厅只留了尽头的一盏廊灯，光线昏暗，目光对上不二房间的栗色木门，一些事不受控制般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小时候的事，他已经很久没有去回想了，今天却清晰的在眼前一一浮现。

十二岁以前他一直生活在孤儿院，有记忆起身边就是各个年龄段的孩子，最大的外形已经接近于成年人了，最小的还尚在襁褓之中。也有与他差不多年岁的孩子，但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而因此显得更亲密些。虽然没有人告诉过他，但他也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被遗弃的孩子，仿佛因为从小亲情的缺失，天性中就带着孤僻，他不知道其他孩子是不是也是如此，他们极少谈论这些，甚至极少谈论必要的生活之外的事情，更多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看书，做独立的思考。他一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尽管他知道自己与普通人家的小孩不同，但他一直觉得除了生长坏境之外，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不同。

直到有个走丢的孩子在和他们相处了近三个月后被寻找到他的家人接走的时候，他才第一次发现了那确实存在的差别。有个一直很依赖他的年纪很小的孩子那天晚上跑到他床旁边抽抽噎噎的说也想有叫爸爸妈妈的人。手冢替他抹掉了眼泪，哄着他睡着了。心在那一刻才感觉到空荡荡，才发现一直以来他都是孤独的。孤独不是因为没有爱着自己的人，而是因为没有自己能放在心里爱的人。

那之后又过了许久，久的手冢已经记不清了。那是一个清爽而明媚的清晨，他们像往常一样排着队走过走廊的时候看见了一群年轻人从门口走了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拿了许多的袋子，那是手冢第一次遇见不二周助，那时候他十一岁，不二则正是二十岁的大好年华。
那天他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面，嘴角扬着淡淡的笑容，一头栗色发丝在晨曦的照拂下粲然却又意外的柔和，但最令手冢印象深刻的却是那双眼睛，那样纯净澄莹的蓝，就像大海一样。他其实没见过大海，但想象中觉得大海就该是那样的，那么通透，和暖，闪闪发亮。
似乎是注意到了落在身上的目光，不二冲他微微一笑，旁边有人凑过来和不二说话，一边也打量了手冢两眼，似乎是说了些什么有意思的事，不二弯起胳膊肘轻撞了一下他，两人一起笑起来。离得太远手冢听不清他们讲些什么，但直觉并无恶意，只是略微有些羡慕，他们脸上那样开怀的笑容。

老师们把他们带到了院子里，那些年轻人正聚在一起从他们拿来的袋子里掏出各式各样的体育用品。起先孩子们还站在原地观望，但见他们都十分亲切和悦，便经受不住诱惑的欢扑上去。只有手冢一个人远远地站在最后面，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余光注意到不二正朝他的方向走来，心里有几分高兴，这是如今的手冢也不明白的事情，他极少会有能引起感情波动的事情，何况那人什么也没做，只是这么朝着他走来罢了。
不二一直走到他的面前，弯腿蹲下来与他视线平齐，将手上一把天蓝色的拍子递到他面前：“要不要学网球？”他说道，“可不是很好打呢。”
手冢被激起了斗志，从他手中接过了拍子。

不二微微一笑，直起身朝院子另一端的那个刚才同他说话的年轻人喊道：“小虎，把球网挂上。”
“哪个孩子要打网球？”叫小虎的人也遥遥的喊道，侧着身体透过没被不二挡住的地方朝手冢看去，“这个孩子吗？你说你又耍了什么花招。”
“什么也没有。”不二笑眯眯的说道，重新掉转回视线，落在手冢身上，“要等叔叔布置好场地，我们先去跑步热身。”
“什么叔叔，我是哥哥。”那年轻人抗议道。

不二没去理会，牵起手冢就带着他沿着院子的围墙跑起来。
手冢已经记不清那天他们跑了多久，只记得他们一圈又一圈的跑着，脚下是踏实坚硬的水泥土地，视线的上方是蓝的几乎透明的高广天空，风拂过他脸颊的两侧，将燥热和汗湿带离，他感到一些捆绑着的东西仿佛正从他身上剥离被远远地甩在身后，越跑反而身体愈发的轻松，头脑也变得神思清明。他喜爱这种感觉，像是能一直这样跑下去，跑出围墙，跑到世界的尽头去。

“我说啊，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勤奋。”那年轻人等他们热身完朝不二抱怨道，“怎么不训练的时候反倒这么热衷。”
“那是因为教练说我打球的身姿特别好看。”他拿起明黄色的小球用拍子在地上弹了弹，“总要给我表现的机会吧。”
假装没看到年轻人翻了朝他一记大大的白眼，不二看向手冢，“那么开始喽。”

那是手冢平生第一次看人打网球，尽管没有可对比的，但他认为不二说的没错，他打球的姿势确实非常好看，举止从容，四肢舒展，就像一个站在高台上的指挥家一样，优雅的挥舞着手里的指挥棒奏出美妙的音乐。
手臂自上而下滑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半空落下的小球撞在拍子上夹裹着风划过空气凌空飞出，他的手握着球拍高高的扬起。
从那一刻开始，手冢知道，自己爱上了这项运动，也爱上了眼前的这个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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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人和某人的鼓励下，我也来发文~【喂
老方你的生日贺拖了那么久还真是抱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