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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文] [TF]短文系列(竹报平安更新于2楼) [打印本页]

作者: 时光已须臾    时间: 2013-5-5 11:04     标题: [TF]短文系列(竹报平安更新于2楼)

本帖最后由 时光已须臾 于 2013-6-22 13:37 编辑

【江湖】

__________这天下究竟哪里是江湖?
__________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江湖。


俗话说烟花三月下江南,却不知这七月的江南也是美不胜收。
白石一边赞叹着江南七月的美丽景色,一边品尝着江南精致的菜食。他独坐于醉华楼二层临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张巧夺天工的八仙桌,上面摆着江南独特的菜肴和一壶他特意要来的上好女儿红。桌上的菜肴里,杏仁酪和东坡肉又是白石极爱的。
白石自斟自饮,不一会兴致便有些高涨,开始吟起诗来。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白石的清朗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吵闹的酒楼里已属十分特别,引得四周的客人纷纷向他看去,有些不常出门的姑娘已经羞红了脸。这倒不是因为白石做了什么不甚雅观之事,而是他长的实在是俊俏,棱角分明的脸,完美的五官,高大修长的身材无一不显示出这是一个潇洒的翩翩少年。很多已达妙龄的少女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已经暗暗许下了自己的芳心,只是不知这少年究竟是何人。但凡仔细观察的人都不难猜出白石的身份,只因他佩于腰间的长剑泄露了他的秘密。

那把长剑叫做音尘,在百晓生兵器谱里排行第五,是不可多得的好剑。之前的那几把剑分别是无我、轮舞、雷阴和燕回。只是无我剑和燕回剑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音尘如今排上江湖第三也不为过。照此推断,拥有音尘剑的白石也定是出类拔萃的人中之龙。

这个叫做白石的英俊少年,名唤蔵之介,是一名来自北方的剑客。三年前,在那场浩大的华山论剑之后接任四天宝掌门,现在已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其实力隐隐有赶超天下第一剑客迹部景吾的趋势,只是这少年并不放在心上,只是优哉游哉的逍遥江湖,没有人看得懂他的目的是什么。

迹部景吾的实力事实上并不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的其实另有其人。只是那人在三年前华山论剑之后失去踪迹,迹部才被推上天下第一的位置,然而这个名称却连迹部自己也不承认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本大爷照那个人还是差了一点。”

那个人就是名震江湖的剑圣手冢国光。

与剑圣一同失踪的还有江湖的传奇,百晓生剑客谱上排行第四却注明实力其实深不可测的剑仙不二周助。
有人说若剑仙不二认真起来,其实力当属天下第一。
只是这些都已成谜。

不知何时起酒楼的声音开始变得稀少,直到现在已是全然安静。
白石有些不解,抬头一看却恍然大悟。原来要开始说书了。
只见那说书人将小锤在鼓上轻敲,便打开了话匣子。
“感谢各位客官赏脸,小人今天接着上回讲。上回讲到三年前华山论剑的高潮,今天便要说到故事的尾声了。”
白石听得入了迷,华山论剑论的竟是如此惨烈。
“江湖上传言,只有击败剑仙不二周助才能打败手冢国光。不过以小人之见,这剑仙不二比剑圣还要可怕上数倍,从没有人能够摸清剑仙不二的心思,实在是深不可测。”
白石剑眉微蹙,倘若如此,自己的计划恐怕就要先变一变了。不过,会一会这不二周助也好。只是这不二周助现在究竟在哪里啊。

“比嘉派的掌门木手想要趁剑圣与真田论剑的时候偷袭。这真田在百晓生榜上可是排第三的,剑圣已是用了十成的精力应战,自然无暇顾及木手的突如其来的剑锋。眼看着木手永四郎就要得逞,一直微笑着旁观的剑仙不二突然出手了。身影快的好似闪电一般,只听“铛”的一声,木手的剑竟生生的被不二折断了,比宝石还漂亮的眸子里竟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汹涌而出。”说书先生说道激动处竟手舞足蹈起来。
“不愧是剑仙不二,果然名不虚传。”
“可这还没完呢。”说书先生他话锋一转,“这比嘉的掌门也不是吃素的,他看起来像正人君子,却是十足的小人一个。他知晓自己与不二实力相差悬殊,就走了歪门邪道。他一面从袖子里抛出可是人迷眼的烟雾,一面拔出匕首向手冢发起攻击。他已经算计好啦,两大高手对决时产生的剑气会对近身的人产生伤害,他这么做就算动不了手冢国光分毫,也会迫得不二靠近手冢,这样不二被剑气所伤内力就会下降,他取胜的几率就大了许多。”
“怎的会有如此无耻之人。”一听众愤愤不平。
“这比嘉派的口号向来是为了赢不折手段。”
“不二周助后来怎么样。”
“大概是受伤了吧。具体情况我也不甚清楚,只道剑圣论剑胜了真田之后,看见同门师弟伤了之后勃然大怒。这剑圣绝对是江湖上少有的正人君子,讲责任懂道义,从不乱杀人,虽然看上去寡言冷淡,却也是平和讲理的人。这一次不知怎的,手冢竟似失去理智般的无法自控,要知道这自制力上手冢国光称第二,江湖无人称第一呢。他出手废去了木手的武功,又将他打得半残,最后却留下了他的命。只不过比嘉从此也退出了江湖”
……
“这天下第一本是剑圣手冢的,却不想他竟抛却此位,从此隐匿于江湖,再也寻不见踪影。而奇才不二周助也在此一役之后,变成只听其名,不见其人的传奇了。连损两元大将的青派如今虽然鼎盛却也不复从前的辉煌了。”

一声叹息。白石心有戚戚,无端的竟有些惆怅,
这便是江湖么?
充满了尔虞我诈和不折手段。

“有人说这不二周助是中了毒,只怕是找医神幸村解毒治病去了。”
“什么毒啊,能治好吗?”
“这谁知道呢?不过那医神好像就住在那个渡口边上,有人曾亲眼看到医神在哪里出没呢。”

这一瞬间,白石竟是希望不二是可以治好病的。他很想见见这传说中实力深不可测,时常微笑,出尘如谪仙的不二周助。

“先生,这书说的好啊。”
白石站起身,随手掷出一锭银子给说书的先生。又唤过店小二将他的酒葫芦灌满五十年的竹叶青。
这才心满意足的向渡口走去。

渡口的景色是美极了的。
清澈如碧玉的湖水微光粼粼,湖面上吹来的徐徐清风让人倍感凉爽。湖水两岸开着各色鲜花,风一过,落英便纷纷如雨下。众多采莲女乘着小舟,唱着采莲曲,穿梭在大片大片青翠碧绿的荷花田里。
渡口有一艘不起眼的木船,有一人带着斗笠撑着长杆立于船上。
大概是摆渡人了吧。
白石打了招呼,待那人应允,便一跃而上,站于船尾。一边喝酒,一边欣赏这美景。
远远地有歌声传来,是采莲曲呐。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皓腕凝霜雪。
只听人说剑仙不二衣白胜雪,肤色胜皓月。也不知是真是假。白石微微腹诽。
“船家,你知道不二周助吗?”白石打量着摆渡人。身体修长,衣着简朴,只是腰间别着一支雪白剔透的笛。那是水头成色极正的白玉做成的笛。
“知道。”摆渡人依然认真的摆渡似乎并未受白石的打扰。
“你知道不二周助在哪里吗?”白石有些起疑。
“你找他?”语气依旧极冷,话也依旧不多。
“只是好奇,想看看我和他到底谁更强,也想知道音尘和燕回到底谁更锋利。”白石凌然拔剑刺向摆渡人。
衣着简朴却带有一只价值不菲的玉笛,发色如苍雪音色却浑厚有力全然不像迟暮的老人。
谁?究竟是谁?
会不会是消失已久的不二?
那人的似乎不以为意,身形晃了晃,轻松地避开了剑气凛凛的音尘。白石的心中一震,很少有人能避开自己的攻击,眼前的摆渡人似乎是个绝顶的高手。
白石继续出招,一招更比一招厉。那人大概不愿过多纠缠,四两拨千斤的将白石的招数尽数化解。白石随未败却已是浑身冷汗,这人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深?勉强定住心神,不得已使出一招凤在江湖。这是不二周助多年前自创的招数,也是不二一战成名的招数,此后江湖儿女有很多人偷学了这一招。
摆渡人有些恍神,被白石抓住了机会,没被伤到但头上的斗笠却已被掀开。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斗笠下的那张脸让白石非常震惊。那是一张英气逼人,帅气无比的脸,年轻的容颜与那头白发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真的很想找到不二?”冷的像冰山一样的摆渡人难得发问。
“是啊。听说书人讲了个故事。想知道结局。”
“如果我告诉你结局之后,你还要找他吗?”
“已经来到这里,没理由半途而废。”很想见一见他,然后告诉他,江湖里有很多他的传奇。
摆渡人沉默了半响,微有些犹豫,却下定了决心。开口说出的话重达千斤。
“不二……已经死了。”
白石突然觉得心有点疼,刚刚喝下去的甘醇的酒此刻却像是毒药一般苦涩。

究竟是爱上了那个故事,还是爱上了故事里的人。
原来生命的长度不过须臾而已。
“你怎么可能知晓结局?”
“因为我是不二周助的爱人,手冢国光。”

不是天下第一
不是剑圣,
不是青派掌门,
而是不二周助的爱人,手冢国光。
只属于你的一个人手冢国光。

“已经到岸了,如果要找不二的话就跟我来。”手冢淡淡的对白石说。
白石没有说话,却用实际行动表示了他的决心。
令白石没有想到的是,手冢并没有带他去不二的冢,而是去了他的家。

手冢国光的家只是十分简单的草庐。
白石微有些惊讶,堂堂剑圣居住在如此简陋的房子,但转念一想他既甘愿埋名做一个普通的摆渡人那么住在草屋里也就不足为奇了。
手冢国光并未客气招呼跟随而来的白石,只教他一个人随便转转,便一个人去了后院。
白石在屋子里转了转,目光停在了墙上交叉悬挂的两把剑上。那是无我与燕回。看起来就像是感情极深的爱侣一般交颈而眠。然而仔细观察,两把剑未出鞘已有些年月,但却是不蒙一丝灰尘。
虽然经过了岁月的洗礼,无我剑与燕回剑的凛然之气依然存在。白石心中不禁赞叹,果然是好剑,想必这使剑的人也定是极为出众的,剑圣与剑仙果然名不虚传,其实力从剑中就可窥知一二。
膜拜完那两把剑,白石的目光又被旁边高悬的画卷所吸引。那画卷上有一个出尘超逸的白衣人微笑着飘然而立。墨玉冠和乌骨簪束起栗色的发,添了几分英朗洒脱,手中半合的折扇让他看上去有些书卷气。然而腰间所配的长剑却与这人的气质浑然一体,随和却暗藏杀机,更感觉这人的深不可测。
看上去温润如玉气质随和的人便是剑仙不二周助么?
性格和冷清的剑圣截然相反,却当真是绝配。
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果然天下无双。
而自己不过是小小尘埃罢了,白石自嘲。摇摇头,慢慢的向后院走去。手冢吩咐过去后院找他的。

那后院的景色甚是奇异,本该结满桃果的桃树却花开了满树,丝毫不见凋零的痕迹。满地的落红衬得小小的院子更加荒凉,但树下吹笛人却好似浑然不觉,清脆的笛声悠扬婉转的徘徊在院子里。
白石不觉间生出几许伤感。

满院落花春寂寂,断肠芳草碧。
只有伤心至极的人才会如此吧。

大抵是察觉到了白石的到来,手冢放下玉笛,转过身来。向白石微微颔首,示意他坐下。白石这才瞧见,桃花树下有一石桌,石桌上有一壶酒。白石坐下,仔细的打量着那精致的酒壶。
“他说你是有缘人,他愿意见你。”手冢坐在白石对面,目光却温柔的望着那个奇异的桃树。
“他说?”白石甚是疑惑。
“他就住在这里,一直在这里。”这样就再也不会分离,我们终究可以厮守在一起。

你所听到的故事,不过是世人美好期望的结晶。
现实的结局在我这里,既与你有缘,我便说给你听。

剑仙不二周助事实上并没有中毒,而是被木手的匕首刺中,伤及要害。
待酣战结束之后,手冢才发现一直立于身畔的人已经因伤重白了脸色,却依然微笑着向自己道喜。
急匆匆的把过他的脉却清楚的明白什么叫做回天乏术。只得封了穴道,止住血,度过真气勉强续命。
这命只续得了一时,却续不了一世。
又是为了自己受了伤害,这一次连命都赔掉却依然坚强的站在那里等自己得胜归来。
究竟是什么让你为我做到这等地步?
忍受了噬骨的疼痛却依旧不愿向小人低头,这是何等的傲骨,不二周助。
手冢第一次感受到心中的愤怒不受自己的控制,他终是出手打伤了木手,废了他的武功,将比嘉从江湖中驱逐。就算如此,依然难以平息心中的愤怒和恐惧。

“手冢,快来看看不二,快来!!”菊丸尖叫出声,不二心中气血翻涌却强撑,终于一口鲜血喷出。

手冢回过身想要架起已经虚弱的不二,却发现他连站立的力气都已经丧失了。不二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消逝,汹涌而来的恐惧铺天盖地的淹没了手冢。

“不二,振作点。”
“呐Tezuka,我没事。不用紧张。”
“不二周助,已经这样了,你还要骗我么?”手冢愤怒又心痛,更生气自己为什么保全不了他。
“Tezuka是在内疚么?既然这样,就罚你陪我看日出作为补偿好了。”不二努力地笑着,眉眼间的抽动掩饰不了他此时的疼痛。
“不二,抓牢我。”手冢将不二背到背上,一步一步向山顶走去,慢慢远离众人视线,数百人的比武现场竟无一人出声,安静的得只听得几声鸟鸣。连一直嚷着要挑战手冢的迹部也默然的望着他们的背影,肃然起敬。

手冢和不二就这样走出了江湖。

手冢背着不二走在山路上,脚步沉重,步履缓慢,仿佛这条路有一生那样的漫长。
脖颈间感受着不二轻轻地呼吸,时不时的听一听不二的笑语,一切美好的就像昨天他们刚刚相恋。
手冢甚至想如果可以背着不二这样一直走下去该多好。
可是山顶已经到了,手冢轻轻放下不二,小心的抱在怀里。天就快要亮了。

—————呐,国光,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看日出吧。真值得纪念呢。
只有在无人,才会唤恋人的名字,只是他们的约定。
—————嗯。
手冢有些心酸,他的不二要得实在是太少了。

—————剑圣弃了权,这天下第一便落到迹部头上,国光不遗憾?
不二记挂的始终是手冢心中的梦想。
—————没有了你,我要这天下第一有何用?
的确遗憾,遗憾的是我没有能力留住你流逝的生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离我而去。
一直以为追逐天下第一是我的梦想,如今才明白与你一起攀登最高峰才是我心中所想。
现在明白已经太晚。

—————国光,真的要弃江湖于不顾?
—————在我心中,没有你便再也没有江湖。

天边的云彩一开始泛起红光,黑夜即将退去。

—————周助别睡,马上就要日出。
—————好。

“咳咳咳……”不二开始拼命的咳,为了不让手冢担心,他用手捂住了嘴。
手冢感觉到了怀里人的不舒服,低下头却发现不二素白的手里流下许多触目惊心的红。隐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崩溃。

谁的鲜血染红了谁的衣,谁的眼泪沾上了谁的脸。

国光,原来这便是你伤心的摸样。

“国光,有点冷呐。”不二笑着拽拽手冢的衣袖,手冢闻言抱紧怀中人,却感觉怀里的温度开始退去。

国光,就算我不在了,也不要伤心。因为我一直住在你的心里。

一缕一缕倾泻下来的光慢慢凝聚成巨大光球,一瞬间开天辟地。玫瑰红的火球缓缓升起,微笑着俯瞰着大地。
“天亮了,周助。”
回答他的是不知何时垂下来的手和怀里冰冷的无声无息。
手冢低下头吻了不二栗色的发丝,又吻了不二冰凉的额头。眼底浮现的却是一幕幕的回忆。

一路的风风雨雨,并肩而立,不差毫厘。
没有人比我更懂你,也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只要一眼便可知晓全部心意。
月下是你吹着玉笛,而我奏着长箫合曲,你我眼中皆是笑意。

“不二,真正的你在哪里?”
“总觉得跟随着你,无论多高,都能到达呢。”

“周助—————”一声长啸,道出了说不尽的痛苦。那一瞬万物震撼,天地失色。
永失所爱,一时间手冢竟须发皆白。

高堂明镜悲白发,朝为青丝暮成雪。
纵然这世间再美,也没有你陪我看每一天的风景了。

“这酒是不二亲手酿的的桃花酒,名曰蝶恋花。”讲完故事,手冢介绍起石桌上的酒来。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白石细细的品尝着酒,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甘甜,只觉得满嘴的苦涩。
不知是酒太苦还是故事太苦。
白石抬起头,发现手冢正抚摸着桃树的树干,悄声细语。
那是独属于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的世界,任何人都无法踏足。
拿起石凳上的音尘剑,白石站起身,默默的将一杯蝶恋花倾倒于地上,以示作对剑仙不二的敬意。

不二,你一直活在这世上呢。因为手冢国光一直爱着你。
白石略带笑意,悄然离去。
这也算是最好的结局,那两个人一直在一起。
手冢对着桃树的悄声细语清晰的落在白石的耳朵里。

天下第一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江湖。

手冢国光活在江湖里,不二周助活在手冢国光的心上。

————THE END——————

【咏叹调•挽歌】


温暖的阳光像朦胧金色的纱,轻柔的抚摸着洁白的窗棂。
室外蓝的一尘不染,十分干净透明的天空衬得室内一片宁静祥和。
没有了战争,拥有了和平的苏黎世美好的像是人间仙境。

仅仅是像人间仙境。

忽然之间,一串急促的铃声惊醒了屋子里正在宽大舒适的床上做梦的男人。未睁开的双眸说明了他还没有完全清醒。

“Fuji,快起床,Atobe和Ositari已经到了。”声音很温柔,向来是波澜不惊却隐隐的有霸气倾泻。即使没什么情绪起伏,Fuji心里也很清楚他的心恐怕早已死去,就如同自己自那时起便已经枯竭的心湖。

“已经起来了呐。Yuki”Fuji睁开如弯月一样的眼睛,瞳孔的颜色是让人惊艳的冰蓝。虽然微笑着,但是笑意却并没有抵达眼底。

自己不是那个人,所以只叫他Yuki而已。呼唤Yukimura或是Seiichi只是独属于那个人的权力,Sanada genichiro的权力。

Fuji拉开半透明的窗纱,阳光在一瞬间铺撒了满室。一群群白色的和平鸽带着美好的祈愿向着湛蓝的高空展翅飞翔。

所有人都说和平鸽象征着和平。
真是美好的不像话的祈愿。

Fuji望着和平鸽的眼角染上了一抹嘲讽,没有人看得见么?和平鸽的白早已被鲜血的红所覆盖。

Yukimura在厨房里忙碌,早饭一向是他来做。楼上那个栗发蓝眸的家伙从来不会早起。他刚刚给坐在客厅里的那对情侣递上清茶,Fuji就从楼上下来了。

“早安,Keigo,Ositari。”懒懒的音调微微上扬,足以显示说话者的漫不经心。
Fuji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两人,还是那样的般配和幸福,虽然不是十分完美。

Atobe的右腿有残疾,而Ositari的左眼早已看不见光明。这些都是战争之后留下来的纪念品,而Fuji得到的是阴雨天左臂的疼痛以及不定时的心绞痛。Yukimura算是他们中较好的一位,只是绵绵无尽的忧伤和轻微的哮喘。

不完美的丑陋的残疾么?有什么关系呢?
至少他们还活着,两个人都还在一起活着。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彼此的体温和彼此的心跳。
战争过后,他们还能够在一起。

“早啊,Syusuke。”Atobe随意的打了个招呼,“怎么看见我们不高兴。”
“怎么会,Keigo,Fuji只是没睡醒。” Ositari抚了抚Atobe的背,冲着还在打哈气的Fuji眨了眨眼。

Fuji弯起蓝色的眼睛,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四个人坐在餐桌前,仿若回到了过去的时光。Yukimura做的早餐精致而营养,Fuji正小心翼翼的切着一片燕麦面包,手边是一杯梅子茶。一切还是老习惯,却还是有些不一样,多了梅子茶,少了芥末。
“Fuji中午想吃什么?一会儿让Atobe他们去买。”
“鸽子肉,要红烧的。”
Yukimura笑着耸耸肩,还是老样子,这家伙从战争结束后就爱上了鸽子肉。
“就知道你要吃,早就准备好了。” Ositari扬了扬手里的袋子,刚刚放进厨房的那个。
“Syusuke的精神不太足,昨晚没睡好?”Atobe问道。
“没有啊,只是做了个美梦,梦见了他。”Fuji笑了起来,眼里的温柔像水一样满溢。
原本还算是热闹的餐桌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保持着静默,只有Fuji依旧像是没事人似的笑的开心。
“啊拉,大家怎么都不说话?貌似有个传说是这样讲的,当一屋子的人瞬间安静下来的时候,房子的上空恰巧会有天使飞过。难不成我们的房子上空也会有天使飞过?”

传说多半都是胡说。可是Tezuka,只有这一个我希望是真的,希望那飞过的天使是你来看我。

Yukimura拿着银色汤匙的手不着痕迹的轻微一抖,不过一瞬间,眼睛里的恍惚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恢复了正常的平静。眉眼依旧弯弯,只是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
Ositari和Atobe互相对视一眼,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不着痕迹的换了个话题。

“Syusuke,你的新曲进度如何?”
“Yukimura,前几日你说要给我们看的油画呢?”

“我说你们两个是另一种含义的同调么?”Yukimura放下汤匙,笑眯眯的看着对面的那一对恋人。不是不羡慕,只是早年澎湃的心早已朽如枯槁,终究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了。他转过脸向Fuji看去,想必他也是如此吧,就算依然是那般年轻的笑脸,可是那笑容怎么看都还是布满了阴影。

“啊,Keigo,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就要完成了。也许一会儿便能谱出来吧,不过就只能得罪你们两个准备一下午饭啦。”

创作需要灵感。而现在Fuji的灵感源源不断。
因为思念,亦或是只为思念。

因为思念,所以梦见。
因为梦见,所以想念。

Syusuke安静的坐在钢琴边,非常有耐心的弹奏着已经成型的新曲目,一遍又一遍修改着其中不和谐的音符。

昨夜又做了梦,梦里又出现了你。
还是那般年轻,那般俊朗的侧面。
还是那双明亮又深邃的眼睛。
还是那双曾紧握住我的手的好看的手。

昨夜又做了梦,梦见了我们的过去。
梦见了只属于Fuji Syusuke的Tezuka Kunimitsu。

音乐在室内安静的流淌,流淌出一段泛黄的时光。

“呐,Tezuka。为什么会有战争?” 年轻的Syusuke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一个不算高的山坡上,看着下面正在休整的军队,眼神里有一些读不懂的东西在闪动。
“因为利益冲突。”Tezuka笔直地站在不二的身边,一丝不苟的回答。
“那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参与这场战争?”这场非正义的战争,这场以牺牲无数无辜生命来换取所谓“和平”的战争。过了很久才知道,原来这里的“和平”还有另一个姓名,叫“利益平衡”
“因为使命。”是使命,更是责任,还有无可奈何的注定。

那个时候,战争正如火如荼的燃烧着,瞬间席卷了很多的国家。Fuji Syusuke和Tezuka Kunimitsu所在的国家也被卷入其中,本就在服兵役的他们义不容辞的踏上了战场。

踏上了那被鲜血浸满的战场。
踏上了无数生命顷刻消失,炮火和枪声共舞的战场。
从此只能被动的接受命运残酷的剥削,而再无回头路。

他们六人如是。
Fuji Syusuke。Tezuka Kunimitsu。
Yukimura Seiichi。Sanada genichiro。
Atobe Keigo。Ositari yuusi。

这是三对恋人。不需要惊讶,这在他们的国度里非常常见。
他们很相爱。
他们曾以为可以地老天荒。

Tezuaka刚被晋为少将,而在同一编队的Fuji则为上校。
两人相互极为默契的配合,为他们赢得了不少的战役的胜利。
他们一起闯过很多的关卡,击退过不计其数的敌军,突破过重重围剿。
他们行走在生命的刀口之上,不为立军功,不为积累政治资本,不为一个好名声,只是因为他们在命运的压迫下别无选择。
他们不喜欢战争。不喜欢双手沾满鲜血,不喜欢看着许许多多人因为一些人无法满足的私欲而倒在枪口之下。

他们希望没有战争,他们向往和平。
但是那个时候他们却不知道,所谓的和平其实是用无数无辜的生命和无数的牺牲来换取的。
牺牲了生命,牺牲了家园,牺牲了欢乐,牺牲了爱情。

刚刚结束了异常较为激烈的战役,Tezuka和Fuji所属的军队接到了原地休整的命令。
Tezuka伤了惯用的左臂,而不二则伤了右膝,这条军令无疑可以让他们好好的歇口气。
他们站在山坡上看着他们的军队,那时候的天空很蓝,草地很绿。
一阵风吹过,军旗在半空飞舞,猎猎作响。而远处传来夹杂着炮火的阵阵枪声。
Tezuka不自觉的握紧了Fuji的手,转过头,双目炯炯的看着面容俊俏的Fuji。
那双白皙却异常有力的双手,是他一生都不会放开的执着。

“Syusuke,战争结束,你能为我日日唱首歌吗?”Tezuka喜欢Fuji的歌声,温润柔和却别有风情的歌声。
“我要是天天唱,你可不许觉得烦。”Fuji回望着Tezuka深邃的眼眸。眼睛里有越来越多的笑意和幸福流露。没被握住的手轻轻摸了摸Tezuka的左臂。他知道,这是他的爱人能够说的最肉麻的蜜语甜言。
“不会。”

你提出了相守的要求,我给出了应允的承诺。
如果时间停在这里,我们是不是会这样手牵着手,一直到老?

幸福其实很短暂,这是一句亘古不变的真理。
休整不过三日,他们便将迎来下一场战役,一场毫无胜算的突袭。
军令下达,整支队伍一分为二,一支奔赴战场支援被困的友军,一支坚守阵地原地待命。
这是一个死亡命令,意味着活着回来的希望极其渺茫。
Fuji和Tezuka,在那一天爆发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争执。也是最激烈的争执。

“Tezuka,你不能去,你的左臂有伤!”Fuji双目圆睁,怒视着眼前那个固执却强大的男人。
“那又怎么样,我必须去,这是一个少将的职责!”Tezuka坚定立场毫不退让。
“这么说的话,我可以替你去。”
“不可以,这次任务太危险,不适合你去。”
“如果你非要去不可的话,那好,我跟你一起去。”
“Fuji,不行。你是上校,你要留在这里,军队不可无首。”
“我不能离开你。”
“别任性。”
“我们说好的要一起进退,一起面对生死。”
“这一次不行。”
“我答应过你,要陪在你身边的。我还答应过你,等战争结束要唱歌给你,Kunimitsu。”声音隐隐开始哽咽,漂亮的眼角已经开始泛红。
Tezuka伸出手将Fuji搂进怀里,轻声道:
“Syusuke,答应我留在这里。这是保护你。”
“Tezuaka,我是个男人,这个时候不需要你的特别保护。”Fuji忽然挣脱他的怀抱,双手用力的揪住他的衣领,极为生气的咆哮道。
Tezuka再次伸出手将Fuji揽进怀里,忍无可忍的吻了下去。

两个人相互撕咬着对方的唇,就像是绝望的困兽做着最后的争斗。两个身体贴得越来越近,似乎想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
一股自内而外的火被点燃。那里面有数不尽的爱恋,数不尽的焦躁,数不尽的绝望,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燃烧了相爱的两个人。

Fuji醒来的时候,还是深夜,他依稀记得有个人冰凉的嘴唇落在自己的额上,轻声说了一句我爱你。
转过头却发现身边已经空了。Fuji快速的穿好衣服,冲出门去,却发现Tezuka少将的队伍早已不见踪影。

你就这样走了,我甚至还来不及挽留。

Fuji趁着夜色奔跑在白日待过的山坡,从那里走可以找到Tezuka所在的地方。
激烈的枪声和震天的炮火响彻夜空,交火的地方就是这次任务的目标地点。

Fuji越跑越快,仿佛用尽一生的力气去奔跑。

“Kunimitsu,我要你活着回来。”
“Kunimitsu,活着回来!!”
“Kunimitsu,回来!!”
一个巨大的炮击震松了Fuji脚下的土层,Fuji一个踉跄从山坡上滚了下去。顾不得一身的擦伤,他站起来接着向有Tezuka的地方跑去。

仿佛是恋人间特有的心灵感应,Fuji心中涌起巨大的不安,他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
那声绝望的嘶吼,划破了夜空,想要传递到另一人的心中去。

“Kunimitsu______________”
“回来____________”

无论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够平安的回来。
回到我的身边。
回来。

战场已经一片狼藉,如作战计划中的那样,参与支援的那一支队伍已经快要全军覆没。
Tezuka身上的军装已经残破不堪,身上无数的伤口已经将他整个人染成一片血红。
他似乎是听到了Fuji的呼唤,勉强的睁了睁沉重的眼,望了一眼满是星辰的夜空,嘴角微微的扬了一扬。

“抱歉,Syusuke。我已经回不去了。”
“Syusuke,请好好地活下去,迎接即将到来的和平。”
“Syusuke,我爱你。”
“Syusuke,我想听你再唱一支歌__________”

Fuji的琴声,回荡在整个房子中。似乎感染了所有人的情绪。
Yukimura坐在隔壁的画室里,为自己的画一笔一笔的上色。
那是一片火红的枫树林,树林的尽头有一个挺拔的背影,飞扬的墨色发丝和一身英武的军装。
那背影是Sanada genichiro,只属于Yukimura的Sanada genichiro。
也是再也回不来的Sanada genichiro。

Fuji的曲目渐入尾声,Yukimura十年未落的眼泪终于在空气中跌落。
我只能画你的背影,我怕画了你的面容,我会难过。
我只能画你的背影,就当你只是去了遥远的地方。

为什么 最幸福的全记得 伤却忘了
青草坡 尚不知名的花朵 盛开得 很快乐
所有痛都值得 鲜血使土地更肥沃
墓碑上深爱的名字 刻什么颜色
候鸟会飞落 人们会经过
会说 看世界多辽阔
这挽歌 从清晨开始唱着 直到日没
这承诺 从前生开始惦着 一转身 便错过
谢谢你 曾来过

“Fuji,真正的你到底在哪里?”
“Tezuka,这样作战很危险啊。”

“Fuji的实力不止于此。”
“还有比我更厉害的家伙哦。”

“Kunimitsu,总觉跟着你,无论多高都会到达。”
“Syusuke,战争结束,你能为我日日唱首歌吗”

“Kunimitsu,回来!!”
“Syusuke,我想听你再唱一支歌__________”

Fuji一直没有停下弹奏,仿佛整个人已经融化在那一篇琴声里,彻底遗忘了外面的世界。

我不想停下来,因为外面的世界没有你。
呐,Kunimitsu。
我的歌声为你而唱,我的琴为你而奏响。
我答应过你日日为你唱首歌。
只唱我写给你这一首挽歌。

日日夜夜,只唱这首挽留之歌。

【完】

【永不沉没】


你知道的,我爱你的心永不沉没


这是海上最不平静的一个夜晚。
求救信号发出的烟火划破天际,昭示着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即将降临。

船体继续下沉,海水正逐渐将TITANIC的三等舱淹没。人群纷纷尖叫着涌向甲板。
手冢站在头等舱的会客室与船体总设计师安德鲁先生一道计算着船体下沉的时间,务必争分夺秒,才能保全更多的生命。往日里喧嚣的会客室此刻寂静无声,只有笔尖在草稿纸上匆匆演算的沙沙作响。
“还有不到三小时。”
“准确的说是两小时五十五分钟。”
两个人停下笔,同时出声。
“不愧是皇家机械学院最出色的船舶设计师。船舶设计的历史以后就要交给你改写了。”
安德鲁的脸上满是笑意,他拍拍手冢的肩膀说道。
“不,我照比老师还差得远。”
“TITANIC是我一生最得意的心血,然而她却摆脱不了首航沉没的厄运。Tezuka,你快去甲板上通知船长船体沉没的时间,我想再看看我的船。与时间赛跑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不,老师_________”手冢的声音被急促的开门声打断。不二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
“海水已经没过了三等舱,船就快沉了。安德鲁先生,手冢你们要快点到甲板上去,否则就来不及了。”
“Tezuka,你跟不二先生走。你还有很多任务没完成。”再不情愿也无可奈何,面对安德鲁先生的坚持手冢只能妥协。
手冢向自己最敬佩的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过身抓起不二的手,便快步的走向房门。在脚迈出房门的一瞬间,安德鲁先生叫住了他们。
“等等,你们两个把救生衣穿上。”安德鲁递过刚刚侍者放置在这里的两套救生衣,手冢无言的接过了救生衣,快速而仔细的穿在了不二的身上,而后才给自己穿上救生衣。他知道的,他知道安德鲁先生的决定一向无法更改。现在无法更改的是这位伟大的设计师决心殉船的事实。明明心痛,却只能肩负着安德鲁先生交给他的任务和责任继续走下去,更何况他还有不二在身边,那是他心中最强烈的希望。
“安德鲁先生,不跟我们一起走吗。”不二疑惑的看着笑得慈祥的设计师。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对不起,不二,我没能给你造出更结实的船。”安德鲁依旧微笑着,直到最后一刻。

那是不二对安德鲁先生最后的印象,也是永不磨灭的宝贵记忆。
他那么的从容,却也那么的悲伤。

手冢带着不二以最快的速度登上甲板,到达船长所在的位置,报告了安德鲁先生和他得出的数据结果。年迈的船长沉默了片刻,然后果断的下令妇女和儿童先上救生艇,其余人等退后。此时原本富丽宁静的甲板已经是混乱一片。哭喊声,尖叫声,祈祷声混成一片。成群的人从各个角落汹涌而出,纷纷挤向每一个救生艇。

人类求生的欲望是那么强烈。
手冢和不二将甲板上雕工精良的躺椅拆卸下来,掷向大海,以便落水者求生。
海水越长越高,有些已经开始漫过甲板,看得出船尾已经没入了大海。

“周助!周助!”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声音钻入不二和手冢的耳朵里。不二回过头看见的是站在即将下海的救生艇上正哭泣着的不二淑子和不二由美子。
“妈妈!姐姐!”不二快步走过去跟自己的母亲还有姐姐告别。“我会好好的,你们也要安然无恙。”
“周助!周助!周助!”不二的母亲和姐姐哭的更厉害了。
救生艇已经下放,不二朝着哭泣的母亲和姐姐挥了挥手。
“再见,妈妈。再见,姐姐。”不二的眼睛开始湿润,即使与她们的矛盾重重,然而在这永别的一刻他的心依旧会难过,依旧想要流眼泪。他还是见不得她们难过,即便她们逼着他去迎娶他一点也不喜欢的道林家的女儿。

不断涌来的人潮将不二和手冢推离了船舷,耳边响起成片的分别的哭声。
有年迈的夫妻永别,有新婚夫妇拥抱着告别,也有母亲带着孩子哭着向孩子的父亲告别。
突然,一个年轻的女子从救生艇上跳出来爬回了摇摇欲坠的船上,他的丈夫尖叫着抱住她,不停责怪她为什么回来。
“亲爱的,我不要和你分开。就算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两个人的眼泪交融在一起,在那一刻感天动地。


不二看的眼睛越发酸胀,刚刚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他向来是不哭的。
“不二。”手冢轻叹一声紧紧的将不二搂紧怀里。“你还有我。”
“手冢,还好你还在这里。就算发生什么,我也不要和你分开。”不二抬起头看着手冢的眼睛。我要握着你的手跟你一起走到最后。
手冢深深的看了不二一眼,一吻封喉。以一个诚挚的吻来代替所有无声的语言。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也是他们之间无声却郑重的承诺。

最后一艘救生艇还有许多空位,因为所有的妇女儿童都已经坐满,男士终于也获得了求生的机会。手冢不二静静的看着救生艇,心里冒出无数的想法。他们不急不躁,一切随缘而定。然而,命运始终是喜欢开玩笑的。轮到他们的时候,救生艇只剩下了一个座位。手冢示意不二上去,不二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二,不要胡闹。”
“手冢,你应该活着,你还肩负安德鲁先生的使命。而我也希望是你活着。”不二拉着手冢的衣袖,目光透漏出无限的恳求。求求你活下去,连带着我的份活下去。就在此时,有个角落突然传出了孩子的哭声。手冢转过身,寻着哭声的方向找到了孩子,然后将孩子放在了那最后一个座位上。
他看着不二,嘴角微微上扬。
“不二,我们谁也不用拒绝了。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
不二被手冢的笑容晃花了眼,然而想要笑一笑,却只能紧紧的抱住手冢。

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在一起。
就算是死,也要在一起。


海水淹没了整个船尾,TITANIC下沉的越发厉害,船体开始缓慢的倾斜。
手冢抓着不二的手,努力的向着船的高处进发。
要活下来,必须活下来。这是两个人现在的共同心声。
他们还会有美丽的明天,他们还会有幸福的生活,他们的时间不能停在这里,他们彼此之间至少还有一百年。
船的倾斜度越来越大,已经快要到达九十度。
手冢将不二环在怀里紧紧贴在船头的栏杆上,静静的等待着最后一刻的来临。
“呐,手冢。此时此刻我无比的庆幸自己是个男人。”因为这样我就可以跟你一起坚持到最后
“我也是。”手冢吻了吻不二洁白的额头。“周助,我爱你。”
“国光,我也爱你。”

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这艘举世瞩目的钢铁女神的最后时刻终于来临。船体已经直立于海面之上,海水以最快的速度上涨。手冢和不二深呼吸的同时也抓紧了彼此紧握的手。

你是我此生最重要的风景。
就算到了最后一刻,我也不要放开你的手。
我愿与你共同进退,同生共死,亦不愿天人永隔,生死分离。
就算是永不沉没的TITANIC沉没,我的爱也不会沉没。


手冢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起来,黎明到了。
终于熬过了最艰难的黑暗。他坐起身来想要找不二,却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什么东西牢牢握住。
手冢低下头看见了熟悉的蜜色头发,原来自己的右手一直被不二握在手里。
幸好你还在,幸好我们还在。
从不信教的手冢第一次有感谢上帝的冲动,感谢上帝 让他们在1500人丧生的大海难中活下来。
手冢动作轻缓的将还在昏睡的不二抱在怀里,又将毯子将他捂了个严实,然后轻轻的吻了吻不二的唇,眼神无限眷恋的看着怀中人。

不二,我们终于拥有了无限的明天。
我想你是知道的,我爱你的心永不沉没。


注:《咏叹调·挽歌》的歌词出自于孤竹翊《挽歌》
《永不沉没》改编自电影《泰坦尼克号》

【求各路大神指教点评,不胜感激】
作者: 时光已须臾    时间: 2013-6-22 13:36

【竹报平安】

风来笑有声,雨过净如洗。

  有时明月来,弄影高窗里。





已经是除夕了,手冢从早上醒来的时候便没有闲下来,一直在忙碌。


手冢家是传承数代的书香大家,自然更为重视这一年中最为重要的节日。


手冢国光作为手冢氏长子,必然会担起更多的责任和任务,比如上香祭祖和接待宾客。


当手冢国光在祠堂里主持祭祖仪式的时候,不二正无聊的坐在竹梢上一边看热闹,一边趁人不注意给他和手冢的小院子增添点小装饰。偶尔把竹园里的小厮们耍的不亦乐乎。





不二本就不是凡人,原是手冢府竹园里的千年青竹,偶然得了女娲娘娘玉瓶里的一滴甘露,修成了道行颇深的散仙。成仙后不二原本想要云游,却不想五百多年前的某一日在栖身的竹子里打了个盹,这一小憩就睡了五百年,自然云游的想法也便没能实现。





五百年的时光如弹指,当不二醒过来的时候,恰逢手冢家第二十代长子国光出生。刚刚苏醒的不二周助玉树临风,站在离手冢卧室最近的竹梢上看着呱呱坠地正嚎啕大哭的手冢家长子,微微一笑。说来倒也奇怪,手冢家长子仿佛能够感觉到不二温柔的目光一般,不再哭闹,很快就安静的睡下了,还未睁开眼睛的小脸因为大哭而变得红扑扑的。不二看得心中柔软,只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刚出生的孩子。却没想到自己终有一日会被这长大的手冢国光反过来困在滚滚红尘中。





回想至此,正坐在竹梢上的不二,忽然一笑,他觉得还是小时候的手冢可爱,不像现在这样一板一眼,严肃无趣。他忽然一低头,看见书房里的窗前出现了手冢修长的身影。不二不禁又想起了第一次在手冢面前显露真身的那一次调戏。周围各类灵体修成的散仙都夸自己聪慧精怪,却不想自己调戏别人不成却反被调戏,不二每每想到这里都会为自己委屈。





那个时候,手冢国光还是未加冠的少年。





那时正值初夏,月明星稀,手冢家书房的雕花木窗半开着,少年国光还在窗前一丝不苟的练字。





上好的宣纸上,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正提着极品狼毫笔走龙蛇。写出来的字体端正,苍劲有力。





“呐,字写得真不错啊。”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手冢宅院里的半空中传来。


若是抬头看去,在朦胧的月光下隐约有月白的衣袂在半空的风里飘荡。不二周助正坐在手冢宅里一株年代久远的竹梢上偷看手冢家英俊的大少爷练字,





其实不能怪不二周助偷看手冢国光练字。他也实在是太无聊了。


刚刚睡醒的他,百无聊赖,只好致力于看手冢家这位面部表情略少的少爷变脸。





不二弯了弯眉眼,随手一弹,一片竹叶化作一张宣纸飘进了手冢国光的窗子。





书房内,手冢正专心的模仿王羲之的行书,却在一瞥间发现红木书桌的笔架旁多出来一张着隽秀小楷的纸张。拿过来一看,手冢却没有像不二想象的那样剑眉紧紧皱在一起,反而更加五官舒展且沉沉的笑了两声。


不二正觉奇怪,却又听见手冢在窗边似乎放大了声音在朗读自己打趣他的一句话,且给对出了工整下联。





“春风吹雪雪不化,原是君自冰山来。”


“夜半思卿卿不见,倒是字从半空传。”





真是调戏不成反被调戏。


不二怒从心中来,忽的从竹梢上飘下,站在手冢窗前怒视手冢。





“你说谁是女人?”


“你终于肯出来现身了。”





不二诧异的望着满是笑意的手冢,却又瞧见了手冢桌子上放的那一面青铜镜,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中了手冢的激将了。





“你早就知道我了?”


“早就知道是你经常给我捣乱。”





书房里的手冢装裱完了一些作为礼物的字画,抬头看着窗外坐在竹梢上发呆的不二,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那面青铜镜,是好友真田送来的礼物,却不想从这面通灵的镜子里看到了经常给自己添乱的真凶。得知真相的手冢却也没有声张,只是默默的观察这位看似单纯俊逸少年郎却是腹黑聪慧的散仙,直到自己莫名的沦陷。





手冢一直记得,不二弯着好看的眉眼介绍自己的样子。


月白的长衫衣带当风,如月的眼眸隐隐有湛蓝闪动,当真好一个超脱凡尘的散仙。





“呐,手冢少爷,在下不二周助。”





手冢想到此,微微自嘲,枉费自己冥想数日不二是何物所化,如此明显的提示却被自己忽略掉了。





助,乃竹也。周,乃九州。不二周助,则为九州内独一无二的竹。


当真独一无二,却也是自己心中的独一无二。





“呐,手冢,你在发什么呆?”


手冢回过神,发现刚刚在卷轴上系好的绳结已经开了,手冢不得不把它再次系好。


再抬头,发现不二出现在房间里,对着他貌似无害的微笑。


手冢毫不犹豫,大步走向不二,伸手将他抱进怀里。





“喂,手冢你抱我干什么啊。”


“不二,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


“竹报平安。”





什么竹报平安,是助抱平安吧。


大过年的,手冢国光你好艳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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