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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如此而已 by 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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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春日泽
时间:
2012-5-8 10:31
标题:
[A+T]如此而已 by 烟烟
和手冢国光的那场比赛究竟给迹部带来多大的震撼,他始终不肯明言。
接受井上的采访,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手冢是很出色的选手,可是我赢了。
在迹部看来,赢一场比赛是很容易的,关键是如何做得漂亮。傲立于冰帝二百多名队员的顶峰,他绝对有资格这么认为。
迹部打比赛要挑对手。众所周知,网球和下棋一样,是两个人的对局。如果对手的水平和自己相差甚远,比赛的场面一定乏味不堪。对于迹部那种无时无刻不在向别人展示自己完美的强者而言,决不允许。所以在和手冢交手前,他确实有所期待。
他期待的是观众沸腾般的欢呼到何种程度,比赛的过程精彩到何种程度,自己沉醉其中的享受到何种程度。至于结果,并不在其中。
或者会有人天真地问,因为结果不重要吗?
别傻了。原因只有一个,迹部从不认为自己会输。
用冰帝教练的话来说,是迹部你的话,我很放心。
迹部在开球前依照惯例秀了一把,听着啦啦队整齐划一的呼喊,通体舒泰。这样的场面对他而言 ,与热身无异。
场边已经有人忍不住抱怨。迹部却意外地发现,他的对手,手冢,面对这般炫耀甚至说挑衅,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置身事外,脸上既无不屑也无不耐。仅仅在喧闹过后不着痕迹地问,玩够了?可以开始了吧。
如同在问一个任性的孩子,你哪天可以成熟些。却是不指望你懂你会你能成熟的语气。
这让迹部微有愠意。
手冢左手的伤在国中网球界算是个公开的秘密。并没有外校的人真正知道他的伤势如何,或者早已痊愈,只是青学放出的烟雾弹。
迹部将心理战术发挥到极至,声声关心他的左手,每一拍却都挥出凌厉的攻击。
飞过去的球仿佛都受到牵引,准确地回到手冢身边,他左手划出一个优美的半圆,球过网、坠地,悄然回滚至网前。
看见了,不可思议的手冢领域,精准利落的零削球。
迹部无法抑制地大笑起来,阳光下,他视线的焦点停留在对面那个冷冽如恒的男人身上。兴奋,因为血液开始沸腾。迹部眯起眼睛,右手紧了紧拍子,流露出如同森林里的美洲豹在捕获猎物前那一瞬的危险眼神。
手冢,真的很想看看你挫败的表情。
把比赛引入拉锯战,迹部对于自己的深谋远虑非常得意。
只防不攻,不仅想毁掉对手的冷静,对手的耐性,还有他的一条手臂。
单纯的胜利,实在无法纪念这样一场让人心动的对决。
手冢依旧用左手击球,看起来气定神闲,无焦无躁。他身后的队员倒是张张忧心忡忡的脸。
局势应该对自己有利,迹部却不快。大凡骄傲的人,对于脱离自己掌控的局面都会不高兴。
比分紧咬,场外的欢呼和惊叹已经分不清是给谁的了。
受伤的手臂能撑那么久?不,说“撑”不确切,手冢分明发挥得很好,并无勉强的样子。有二分之一秒的瞬间,迹部几乎以为手冢的手臂无碍。
然后,便看见他右手扶住左臂,毫无征兆地跪坐下来。
那刻,迹部愣住。
其实应该是意料之内的,可亲眼见到,思绪真真实实地一滞。
迹部坐在休息区,汗水从额头滑至脸颊,下巴,无声无息地坠落。
他并没有去关注手冢那边的状况,甚至没有看一眼。
他知道手冢会和裁判说没事,他知道手冢会继续上场打完这场比赛,他还知道,手冢的脸上会是一贯的冷峻。
很奇怪,他也不懂自己为何会知道,好像这忽然变成了常识,知道,便是知道了。
再次和手冢隔网面对面站着,迹部的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微笑。
从此刻起,这已经不是胜负的较量,某种改变生命本质的东西正悄悄发芽。
迹部听不到声浪,也看不见人潮,他的眼里,只容下对面那个手执纯白球拍的男子。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却清楚,手冢每一次击球,手臂所要付出的代价。
有些不可思议,甚至疑惑,迹部未料到对手的执着至此。
输了又如何呢?输给的又不是别人,而是我迹部景吾啊。
黄色的小球速度极快地往左边死角飞去,压线,弹出界外,鞭长莫及。
迹部拾球,忍不住朝对面望去。
四目相接,一眼而已,意识如同百川纳海,奔流不息,顺畅无比。
很久很久之后,迹部都不曾向旁人透露,他究竟看到了一个怎样不同寻常的手冢国光。
俊美白皙的脸孔依旧如大理石雕塑般冷然凝止,可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却泄露了太多的情绪。
激情,执念,决然,骄傲……
这些,被迹部在短短几秒内一一解读,使得他四肢白骸的毛孔尽数张开,兴奋的火苗熊熊燃烧。
终于明白手冢在这场比赛中想得到什么,而他想要的,只有自己才能给。
这样的认知让迹部喜悦,是的,喜悦。并非得意。
他开始萌生奇怪的念头,希望这场比赛没有终局,希望能一直一直这样打下去。
球,触网,落在手冢的半场,滚两步,停下。
迹部赢了。
全场出奇地安静,大家似乎都没有缓过神来。
手冢微微扬起头,闭上眼睛,日光下,汗珠晶莹,颧骨到下颚的弧线因为光照优美柔和。他神色安详,并不见落败的沮丧和痛惜。
因为尽力了,所以了无遗憾吧。迹部觉得,并且确定。
走上前,和他握手,然后默契地相握高举过头。这时,听见观众掌声雷动,和着自己因为超越极限而高频率的心跳声。
究竟是怎样的一场对决,能够直达灵魂深处并无关胜负?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对手,能够了解至深刻并惺惺相吸?
再次见到手冢,是在比赛后数周的一个星期六。
迹部走进Starbucks,想喝杯咖啡再去影院和新换的女友会面,他不习惯等人,即使早到了也宁可自己消磨时间,而不是干等。
在角落靠玻璃窗的座位,他看见了手冢。藕色的衬衫,米色亚麻长裤,支着手臂看外面来往行人,安静淡漠。这样一个男子,即使身处人群也掩不住身上的光芒,如同标志一般。
抬头,两人打个照面。手冢对他礼貌地点头,算是打招呼。
也没有多加思索,迹部端着自己的Expresso走了过去,很自然地坐在他对面。
很巧啊。他先开口。
嗯。手冢应了一声。
等人?
大使馆的面试时间未到,稍微坐一会儿。
哦。迹部明白了,教练曾经将德国手臂治疗的资料送去青学,给的就是手冢。
去德国的话,网球部怎么办?迹部问。
手冢搅着面前的咖啡,淡淡道,部里的那些人,我放心。
迹部并未错过他眼中稍纵即逝的温情。正待发话,手机的音乐响起,看一眼号码,是女友等急了。
关机。然后对手冢说,抱歉。
没关系。
夏日的午后,室外阳光强烈刺眼。Starbucks半磨砂的玻璃很妥帖地将灼人的温度阻隔在外,射进来的,只是光束而已。
麻烦你向你们教练转达我的谢意,他的资料很完备。
迹部有点奇怪,日语分明抑扬得厉害,手冢却可以把它说得水波不兴;那句分明是感激的话,手冢的声音却依旧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
好的,我会转达。
之后,两人便皆是无语。
面前的手冢虽然近在咫尺,却遥远地仿佛天边云雾缭绕的雪山。赛场外,他总是这样一副散漠冷淡的表情吗?这让迹部有些怀念起那场比赛来,虽然各占半场,又是对抗,却没有这般挥之不去的疏离感。
迹部有些自嘲地想,自己放弃和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孩约会,跑来和这个沉默是金的男子对坐。世界之大,果真无奇不有。
我要先走了,再见。手冢起身告辞。
手冢。迹部不动声色地叫他,回国之后,我们再打一场。
沉默片刻,手冢说,好。
网球杂志社的沙芝给迹部做专访的时候,笑容暧昧,说,迹部君,上次看见你和青学的部长一起喝咖啡哦。
偶遇而已。迹部漫不经心地回答。
有人说,手冢手臂受伤实力本来就大打折扣,你如何看?
有人?迹部冰眸一寒,他们根本不配评论手冢的实力如何。
呀!沙芝笑得更有内容,迹部君似乎很维护手冢,你们是朋友吗?
迹部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是。
那你如何定义你们的关系?
对手,对手而已。迹部一字一顿,很肯定。
迹部想,手冢那样的人是不适合做朋友的,可能共处一年半载都不明白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但是一场比赛,他却能读懂太多别人都不曾领悟的东西,这定是要面对面势均力敌的比赛。
所以,迹部觉得他和手冢应该是对手。不是说,对手比知己更难求吗?
唇边漾起浅浅微微的笑,没错,如此而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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