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泽 · Tea Party in May - Powered by Discuz! Board

标题: [文] [TF]人淡如菊 by 烟烟 [打印本页]

作者: 春日泽 时间: 2012-5-8 10:21 标题: [TF]人淡如菊 by 烟烟

所有的时刻都很仓惶而且模糊
除非你能停下来
远远地回顾

 Chapter  1

手冢回国是则不大不小的新闻，事先不二并不知道。
中午打开电视就跳出这张冷峻的脸庞，着实让他小小吃了一惊。明显是在机场被记者逮到，镜头里，手冢拉着滑箱步履匆匆，浅灰色的运动装是ADIDAS今夏新款，他做这个品牌的日本地区代言已经两年。
同行的美女很是抢眼，低胸短裙勾勒出惹火身段，红色太阳镜架到天灵盖，箍住一头长及肩膀的卷发。不二知道她，叫岛本，是手冢在澳洲的私人医师。亚裔，却久居国外。赛前新闻会两人经常同时出现，某些社交活动，她也是手冢固定的女伴。若说完全没有绯闻，谁都不会信。
当然，娱记只敢偷偷写，从来没有当面向手冢求证，因为他实在不像是个能提供任何八卦消息的人，所有采访都滴水不漏。而且看上去也开不得玩笑，好像问与网球无关的事便成了自讨没趣。
换一种说法，就是缺少亲和力。不过日本网坛有一个不二周助也够了，不是谁都能永远笑得如沐春风。偏这两个迥然不同的存在，都是媒体和公众的宠儿。除了在国外赛绩斐然给国人争足了颜面，还生得一张让无数少女魂牵梦萦的脸。管他是体坛还是什么领域，大家照追照捧。
明显，记者想趁机提几个问题，边走边拍，还递上了话筒。
“请问手冢君这次回国是纯粹的放假么？”
“是。”
“那大概会有多久呢？”
“一个月左右。”
“有没有……”
“抱歉抱歉，手冢长时间飞行需要休息，在国内逗留期间会参与公益活动，到时候采访的机会多多。”岛本驾轻就熟地替他婉拒，祭出颇具夏威夷风情的微笑，妩媚动人。
两人步伐加快，仍有不死心的记者跟上去追问：“三个月前不二君归国时也曾表示是放假，可之后就宣布留下来任教，手冢君是否知道？”
不二一怔，唉，好端端的怎么扯上我？
只见手冢忽然停下来，转过身，清晰地回答：“听说了。”
“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呢？是不是隐退后也会这样选择？”
手冢的目光沉稳，淡淡道：“很像他的作风。不过我目前尚没有这样的打算。”
不二莞尔，很像我的作风……么？好歹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做出如此重大决定。在旁人眼里，不二周助明明处在颠峰时期，诸事大吉，何必激流勇退？
而手冢就轻轻巧巧一句“很像他的作风”做了总结，一副“他做什么我都不会意外”的笃然姿态。就像自己演算了千百次才得出正确答案，他却只看一眼说，是这样。潜台词是，我知道你算得出来。
然后，手冢和岛本一起上了等候在机场外的黑色丰田。
“真是的……”不二扯扯嘴角，舒服地陷进沙发。
前几日同菊丸见面，被问起手冢的情况。不二耸肩摊手，说，我看新闻的机会不多。
菊丸瞪大眼睛“咦”了声，我以为你们时常联系。
这天经地义的语气让不二楞了一下，支起下巴想笑。
是了是了，回国后和旧友相聚，他们商量好似的都会提及手冢，仿佛自己不知道手冢的消息是大罪过。诚然，两人都在国外打球，可一个澳洲，一个法国，在地图上连条直线也有些距离。
菊丸搔搔脑袋，不好意思地说，不知为何，总觉得……你们该是会联系彼此的。
联系是有，但绝非“时常”。
好比不二随口能背出手冢的手机号码，因为手冢多年没有更换它。一遍生，两遍熟，三遍就印在了脑子里。
有时不二飞去澳洲打比赛，会和这个号码的主人联系，赛程紧的话大家未必有空见面，只是告诉对方，我这些天和你在同一个国度。同样，手冢去法国，也会给不二打电话。
这似乎已经约定俗成，谁都说不上理由。电话的内容无非是交代自己在哪个城市，什么时候会离开，也不谈比赛，也不谈安排。少之甚少的时候，两人恰好在一个地方，就自自然然地由东道主请客出来吃顿饭。
仅此而已。
两个人，谁都不是热络的性子，谁都不会刻意去经营什么，那些微妙的平衡，不过如同播种后发芽，开花后结果一般自自然然。
俱乐部的同伴在得知他们曾是国中同学时，好奇地问不二，你和手冢国光，谁更厉害些？
手冢吧。不二很是随意地给出答案，微笑如常。
同伴起哄，你这是敷衍，根本没有认真回答。
那么，我吧。
喂，好好说啊！
好好说的话……秘——密。
这个话题便不了了之。
不二觉得有趣，总有那么些人，喜欢在谁强谁弱谁胜谁负上纠缠不清。
曾经问过手冢，没有输赢的比赛是否很无趣。
他略微思索，四平八稳地回答，没有结果的比赛，很无趣。
只改了一个词，却叫不二赞叹不已。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伴有音乐，打断主人的神游。
“不二，我到东京了。”冷冽如恒的声音，每次都是这般开头，只不过说出的地点有所不同。
“刚刚看到转播，辛苦了。”
“还要办些手续，就这样。”简单到简陋的对话，才两句竟已经要收线。
“手冢。”不二也不怕他挂断，依旧慢悠悠地讲话，“都在东京的话，谁请客？”
那边有两秒的停顿，然后传来毫不含糊的回答：“先到的人。”

 Chapter  2

不二选定的饭店地处近郊，六点五十分，他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等候手冢。
准七点，手冢由领位的侍应生引过来，裁剪合身的西装益发显得身形颀长俊朗，周围投来不少惊艳的目光。
在不二对面坐下，他问：“来了很久？”
“还好。”不二胡乱翻着菜单，“你点吧。”
难怪太多的文人都喜欢慨叹年华似水光阴荏苒，上一刻，似乎大家都还是身穿蓝白运动装的青学少年，训练结束后踩着余晖去吃关东煮，看菊丸嚼着嘴里的盯着手里的，看越前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学长请客哦，看桃城为小小一串和海棠你争我夺。怎么忽然间就衣冠楚楚地坐在高档饭店看附有英文和中文的菜单了呢。
“就这些，谢谢。”手冢交还菜单。
“不要故意山珍海味。”不二敲敲桌子，玩笑道。
“那你就不该在我点菜的时候分心。”手冢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望向他。
不二弯起眼睛：“我只是在想，下次把英二他们全叫来才好，大家都很惦记部长。”
手冢脸上是少见的温柔表情：“他们可好？”
“不错。”不二靠向椅背微微抬头，反问：“青学的人怎么会不好？”
淡淡的骄傲和自豪在不经意间流露。
“河村下月初要结婚了，你赶得及参加婚礼么？”
“无妨，如果和原计划有冲突，我可以把归期延后。”
还是那个部长，那个会站在场外静静观察大家的成长，那个对每个队员的优势劣势了若执掌，那个给予每个伙伴无限信任的部长。
这么多年了，那群不识愁滋味的青春少年依旧在手冢脑海最深处的某个角落追着网球奔跑跳跃，不曾长大。
“手冢，左手一直无碍？”不二问道。
“嗯。”手冢点头，“没有再出什么状况，有岛本在。”
岛本？哦，那个岛本。
不二浅浅一笑：“那就好。”
菜上齐后，不二发现手冢点单的本事相当高明，数量对他们而言刚刚好。
“这个，这个，这个，都是我喜欢的。”不二指指点点，宣称。
“我知道。”
沉默，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知说什么好。
几年前两人在巴黎遇到，日本的胃受不了天天牛排沙拉，他们便寻到一处日本餐馆。点菜的时候，不二随口问手冢：“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日本菜么？
手冢一怔，摇头，脸上不是没有歉意的。
他只知道学生时代，不二喜欢那些怪味的寿司手卷，因此去河村店时，他周围最和平。根本没有人要同不二周助抢食物，只要他不强行要求别人品尝自己那份大家便谢天谢地。
他真正喜欢什么菜，手冢确实不知。
报了几个菜名后，不二笑吟吟地说：“记住哦，就是这些。下次若再说不出，就是你没放在心上了。”
那么今时今日，手冢想必是要告诉自己，我有放在心上。
不二轻轻吁了口气，扬起微笑，不知为何，心脏的每一记跳动都能清楚听到，还有不知名的柔软将它包围。
饭后，两人沿着零堤散步。晚风吹过，水面上的月亮影影绰绰，远处是市中心的万家灯火，隔着河眺望，似繁星坠地。
不二走在手冢右边，一直以来，他都习惯走右边。只因为，手冢是左撇子。
“手冢，记不记得那次大石要我们在深夜集合，结果竟是通宵上山看日出。”
“记得。”
“先前桃城抱怨得最厉害，谁知后来他在山顶赖得时间最长。”
“他说很漂亮。”
“我们运气真好，凌晨时候云层还很厚，以为要下雨。”
“嗯”
“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山顶看日出，你呢？”
“我也是。”
“总觉得，太阳只升起那一次。看过了，也就可以了。”
手冢停下脚步，侧身看不二：“你指网球？”
不二失笑：“不要那么敏感。于我，网球本身还是有致命吸引力的，只是某些形式忽然就觉得不那么有趣了。”
“所以你决定留在这里。”手冢替他补充。
不二颔首：“我想，现在我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说，网球并不是一切。”
他的话，让手冢想起一个人，越前南次郎。
龙崎教练曾说，南次郎在告诉她隐退理由时表示，网球不是一切。
儿时的世界是绝对的，只有黑白两色，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喜欢了便是一切，不喜欢便是虚无。长大后才懂得，原来黑与白之间，可以有那么多深深浅浅的颜色，对与错之间，可以有那么多矛盾挣扎模棱两可。
所谓喜欢，并非是没有任何空隙的一切；所谓一切，也不该成为拘束。尤其是，美好的东西。
“那么，就按照你自己的方式去喜欢。”手冢道。
不二抬眼凝视他：“你是认真的么？”
“是。”毋庸置疑。
笑容在唇边绽放，不二忍不住调侃：“这就是你所说的‘很像他的作风’？”
手冢没有回答，只是冷不防揽过他轻轻拥抱了一下。待他反应过来，手冢已经松开手，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
他眼里闪着不知名的光芒，漆黑的瞳仁透亮透亮，仿佛想捕捉哪怕是片刻不二的慌乱神情。
“手冢，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不二眯起眼睛，嘴角的弧线上扬几分，“拥抱，是不可以那么潦草的。”
他上前环住手冢的腰，缓缓收紧手臂，把头惬意地靠在他的胸膛，全心全意享受他的气息。
一秒，两秒，三秒……五秒……
不二松手后，手冢亦松手，拥抱结束。
“这样的话，还差不多。”不二笑意淡淡，看不出是促狭还是认真。
“这样么？我明白了。”手冢极是冷静的语气听起来颇为有趣。
不二忍俊不禁，终于蹲下身咯咯笑起来。
他知道，从十六岁那年起，手冢对于自己就像一方风景，起初并不完整，那里的一切都如云遮雾绕一般迷离，轮廓依稀莫辨。但奇怪的是，可以察觉出那风景中潜藏着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什么。渐渐的，云散雾开，一草一木都日渐清晰。不二这才发现，原来风景里也有一双眼睛望向自己，自己也成了别人的风景。
突然，手冢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听没几句便肃容起来：“别急，我这就过来。”
收线后他对不二说：“抱歉，岛本那里出了点事，我需要过去。”
“没关系，反正饭已经吃完，我也开车过来的。”不二挥挥手，“路上小心。”
“好，再见。”
“再见。”
望着手冢驱车扬长而去，不二若有所思。
岛本么，今晚，已是第二次听见她的名字。

 Chapter  3

体育部寄来邀请函，希望不二能参加新建成的网球学校揭牌仪式。邀请人是龙崎教练的朋友，无论如何是要去的。
略微排了一下时间表，有空。
那天晚饭后便没有和手冢再联系，约莫他亦是受邀人之一，不知岛本会否同行。
不二确实几分好奇，被手冢提及的异性寥寥无几，何况多次提起。
仪式当天，果然名流云集，记者将现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手冢和岛本一起出现，引起不小的骚动。
不二早已被几个记者请到一边做专访，远远看见岛本一袭黑色露背长裙，镶满吊带的小小水钻熠熠生辉，除此之外，别无花哨，比身边几个穿得花红柳绿的女星不知优雅多少倍。
脸孔好，身段好，再懂得穿衣，真正无懈可击。
正式见面是在稍后的招待酒会上。不二看见她和手冢朝自己走来，沿途被递了多次名片。这样的女子，该是每个男人都想结识的。
“不二君？你好。”岛本伸手和不二握，并在最短的时间内不动声色地将他细细打量。
“你好。”不二眉眼弯弯，“抱歉，我没有名片给你。”
岛本轻笑，也没有同那些闺秀一样掩嘴，很爽气的模样：“真正有名的人，才不需要名片。”
倒把不二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一旁有服务生端着托盘在他们身边停留，手冢替岛本递鸡尾酒杯：“只能喝这一杯。”
“真是小气。”岛本忿忿地接过。
手冢不为所动：“你一会儿还要开车。”
“知道了知道了。”岛本无可奈何地挥手，然后转向不二：“他以前有那么罗嗦么？”
不二用手指摩挲酒杯的圆口，低眉浅笑：“他只对关心的人罗嗦。”
岛本做恍然状，侧目给了手冢一个若有深意的眼神。
接下来的聊天，她说起了和手冢在澳洲的事，巧笑倩兮，美目流转，间或还亲昵地拍拍手冢的肩膀或是寻求他的赞同：“对不对？”
不二有些疑惑，他直觉地认为岛本是刻意在制造她和手冢间的暧昧气氛，但偏偏又没有炫耀的意味，反倒像是某种不带恶意的试探，或者说，她很期待自己的反应。
“在国外有好些女孩追求手冢，都被他一一拒绝，我曾经问他是不是那些都不够好，他理想的伴侣该是怎样的。他对我说，很久之前，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那个人……”岛本顿了顿，直视不二，眼里的儿戏尽数褪散，“是不是你？”
不二缓缓朝手冢望去，那个人的眼睛仿佛是艳阳天下深邃的海水，一切都静止不动，完完全全折射着太阳的光芒，他注视自己的目光没有半分征询或勉强，只有纯粹的坦然和执着。
漾起一抹细致的笑，不二并没有收回目光，径自对着手冢回答岛本的问题：“是我。”
声音不响，却毫无犹疑；句子不长，却千言万语。
手冢的嘴角微微上扬，确实是笑了。
在岛本听来，这语气如同是回答类似“地球是不是绕着太阳转”之类的问题，再凝神细听，还能辨出些些微微的嗔怪：这么简单的问题你竟然不知道？
她抖着双肩吃吃笑起来：“哎呀哎呀，这下我彻底没有机会了。”
“哦？”不二挑眉，“不像。”
媒体对手冢和岛本的关系有诸多猜测，今日不二亲自见到，亲密是事实，可比之普通的情侣有所不同，那更像是时间和经历积累起来的信任与默契。
“真是的。”岛本半真半假地瞪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在你们吃饭那天忽然把这家伙叫过来，真是抱歉。”她指指手冢。不二偷笑不已，岛本管手冢叫“这家伙”，而手冢也没有流露出不满的表情，简直是奇迹。
她继续说：“事后我问他，是不是需要跟你解释一下，他却说没有必要，摆明了你不会误会的样子。先前也零星听说过不二周助，想着一定要找机会见一见，果真不枉此行。”
“我对岛本小姐才是久仰。”不二稍稍关心一下，“那天……没事吧？”
“已经没事了。”岛本笑，“女儿忽然肚子疼，我估摸着是急性阑尾炎要动手术，一慌就乱了手脚，才找手冢帮忙。”
这下，不二的的确确露出错愕的表情：“女儿？岛本小姐已经……”
“嘘！”岛本晃晃食指，“不要企图打听女人的年龄，那是大忌讳，尤其是对漂亮的女人。”
不二真真败给她，手冢说：“她总是这样。”听起来也颇为无奈的样子。
“当然，我目前仍是单身，不二君要不要考虑一下？”岛本欲凑近他。
“岛本。”这下，被手冢拦个正着。
“唉，你对姐姐太没礼貌了。”她撇撇嘴。
不二温柔道：“岛本小姐真是个了不起的女性，我很敬佩。”
岛本眸中精光一闪：“你是指独自抚养女儿？呵呵，自己犯的错和孩子无关。不过不二君这句体己话比任何人的赞美都要让我感动呵。”
接着她反手敲敲手冢的肩膀：“看看人家多会说话，就你，老板着张脸给我看。”
手冢掏出车钥匙给她：“好了，你可以去医院看小樱了。”
岛本悻悻拿过：“赶我走了？”她顺手把不二拉到一边，在确认没人能听到他们谈话时道：“最后有件事要透露你。”
“什么？”不二问，看她神神秘秘。
“手冢哪，身体也会放电哦！”她撂下这句便笑着离开会场。
这般露骨的话任是不二听得也有几分尴尬。作为按摩师，岛本有多种方法可以称赞手冢的身材好，可她故意这么说。
手冢看见不二折回来时笑得咬牙切齿，他还一言不发地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
“怎么？岛本说什么了？”心下暗道不妙，那女人又不知说出什么逾规的话来。
“没什么，道别而已。”只见不二拿起个盘子夹了块点心，在上面猛撒芥末，笑容愈加甜美，却掩不住的恶劣：“手冢，这个给你。”
手冢看了一眼那绿油油的东西，皱眉：“我目前不饿。”
“不饿也可以吃啊。”不二殷勤地送到他嘴边，“味道很不错的，适合你。”
于是，在不二热切的目光下，手冢只好象征性地咬了一口。
下一秒，不二已经把冰水递给他，眨眨眼睛表情无辜：“刚才，稍微有点生气。”

 Chapter  4

岛本走后不久，手冢与不二也悄悄退席。受邀的目的已经到达，主办方今天风光无限。
“那么，要不要去我家坐坐？”不二问手冢。
“好。”
下午一二点钟光景是全天最热的时候，太阳照得柏油马路乌黑发亮，泛着白花花的光。即使坐在冷气正足的车内，依旧能感觉到室外灼人的紫外线。
不二解开衬衫第一粒钮扣，笑道：“英二曾经跟我抱怨说，凭什么女人的礼服可以露胳膊露肩露背，而男的就只能穿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西装。”
手冢淡淡看他一眼：“热的话，脱掉便是。”
不二噗哧笑出声，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呀”出口，同时踩住刹车。
“怎么？”手冢狐疑地问。
“嗯……”不二瞬间支吾起来，笑容也透着古怪，“不如我们还是去你家坐坐吧？”
“你家里有人？”
“没有。”
“没带钥匙？”
不二瞪他：“我是那么糊涂的人么？”
“你坚持的话去我家也可以，只是路上绕了些。”手冢摆出要下车换司机的姿势。
看得出不二在挣扎，几秒后缴械投降：“算了，还是去我那边吧。”
到了不二的公寓，手冢立刻明白为什么他会有刚才的举动，客厅显得颇为凌乱，这对大家印象中那个有条不紊的不二周助来说，实属罕见。
“昨天晚上忽然被叫出去，深夜才回来，今天一早又要去揭牌，没来得及整理……”不二站在门口替自己解释，一副“我就说去你那边吧”的懊恼神情。
手冢抱胸望着眼前的人，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悻悻地掩饰自己的过失，完全找不到平日里从容狡黠的影子，这是自己并未涉猎的不二周助，却是一样的喜欢。
眼里浮起愈来愈多的温柔和宠爱，不二侧头，看到了。
“替我保密。”唇畔泛起笑意，叮嘱。
“好。”
只见手冢利索地卸下外套，松开领带，卷起袖子着手整理散在茶几上的杂志。发现身后没动静，转头道：“愣着做什么？替我倒杯冰咖啡，谢谢。”
“呃……哦。”
不二走进厨房，还是有些失神。刚才那一瞬，是的，就是手冢蹲下身叠放杂志的那一瞬，很多很多的情绪汹涌而来。
这个男人，是和自己暧昧了许多年的，也是自己喜欢了许多年的，更是喜欢了自己许多年的。
他自己都吃惊，两人的感情竟能如此，安静，而绵长。
打开冰箱才发现咖啡全都喝完了，不二扬声：“手冢，咖啡没了。你要不要可乐？”
“可以。”外面传来声音。
拿着玻璃杯和易拉罐走出去，倒好，递给他。

想起青学时候玩的游戏，菊丸买了可乐分给大家，却使坏事先早已将每罐都狠狠摇过一阵，不知情的人拉开环盖的同时就遭了殃。
在几乎把网球部所有伙伴都捉弄过之后，他觉得应该一视同仁地对待部长。说“几乎”是因为不二并不在其中，菊丸有点什么鬼主意喜欢先同这个死党讲，看看是否可行，是否周密，说白了，不二是军师，是恶作剧的灵魂人物。
那天网球部活动结束，在休息室，菊丸于众目睽睽之下给递手冢可乐。周遭都是兴奋期待的目光，这种事，完全可以轻松赖掉，反正没证没据。
手冢理包的动作没有停下：“谢谢，先放一边吧。”
菊丸急了，时间一长就没效果了。他再接再厉：“手冢，现在喝吧，还是冰的呢。”
手冢抬头，看看菊丸，再看看其他队员，点头接过。他把易拉罐倾斜到某个角度，勾起食指轻轻一拉，几乎是没有开口的样子，缓了片刻，再把口子拉大，没有喷出任何液体。
众人瞠目结舌。
事情完结，大家深深懂得了，千万不能去试探手冢。部长，哪里都是部长。

手冢喝了小半杯，继续未完的工作。反倒是不二，有人代劳，他索性悠闲地靠在墙上观望。
杂志报纸被一本本越叠越高，茶几上逐渐整齐，靠垫归了位。
不二静静地看着，看着，不愿放过手冢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他眨眼，他挑眉，他扬手，他侧身，和记忆中的一摸一样。
原来，若干年前就已经在心里为他留了最妥帖的位置，就好像饭店里最幽僻的那张桌子上摆了“预留席”的牌子，除了预定的人，谁也无法入座。
悸动的撞击并不稀罕，人生的相知相遇本来就能擦出火花，但如何持久地燃烧，这才是很多人疑惑的。
不二淡淡一笑，没想到，他和手冢那些撞击而得的璀璨痕迹，在天长日久之后，以不璇不急的速度形成了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两个人享受自由，又彼此牵绊。
“笑什么？”手冢结束手里的活儿，问不二。
不二在他身边坐下：“其实在我脑海里，印象最深的还是手冢16岁时的影像，我一度以为，迷恋上的是那时的你，而念念不忘的，则是自己的年少岁月。”
手冢仔细听着。
“可惜我忽略了一点，自己也是在成长在变化的。16岁的我和现在也有差别，是不是？”
“嗯。”
“那样便对了。”不二凑近手冢，“我们一直同步，可好？”
手冢心底涌起莫名的感动，伸手抚上他的脸，细致地从额头滑到下巴。然后，吻上。
他如此认真坦然地讲述喜欢，仿佛描述着自己某件心爱的物品，表情是骄傲欣喜的，眼神都闪着莹亮的光芒。
这样的不二周助，任何人，都会爱上。

 Chapter  5

“喏，河村的喜贴。”不二递给手冢一张卡片，“你这份他们要我转交。”
娟秀的小字，恐怕出自新娘之手。地点在市中心的教堂，日期是下周三。
“结婚了……”手冢无意识地低语。
“是啊。”不二淡淡微笑，似有感慨，“网球学校里，第一次听见孩子叫我不二老师，还觉得不能接受，仿佛生生被叫老了十岁。”
手冢挑起一边眉毛，殊无敬意地重复：“不二——老师？”
不二眯起眼睛：“我不收你这样的学生，太不可爱。”
也不同他做口舌之争，手冢自顾自喝可乐。
“跟你商量件事。”不二打了个哈欠，“昨晚睡眠严重不足，困得很，我去稍稍补眠，可不可以？”
手冢看看他，确实一脸倦容。
“好。”
“五点叫醒我。”不二叮嘱一句，转身进了卧室。
手冢有些好笑，这主人，把客人扔下，自己跑去睡大觉，什么待客之道呵。
不二的身子一沾床，立即觉得通体舒泰，七筋八脉都放缓了节奏。他愉快地闭上眼睛，等待周公造访。
门是虚掩着的，不二恐怕手冢要听听音乐或看看电视，可是没有。客厅很安静，外面的人不晓得在做什么。反正他也不是个多话的，没人陪着照样能自得其乐。
视觉消失后，听觉无可避免地敏锐起来。
五分钟后，听见手冢走动的细微声响，只几步而已。
十分钟后，听见手冢压低嗓音接了个电话，铃声很弱，大概是事先调过了。
十五分钟后，听见手冢轻轻咳嗽一声，就便寂静如初。
窗户紧闭，窗帘厚实，却漏不掉客机从天空飞过的声音，不远处施工基地打桩的声音，小区树上夏蝉鸣叫的声音，甚至是屋内空调出冷气的声音。
平时不会在意，现在却刻清晰无比。
不二睁开眼睛，苦笑。明明是困的，却睡不着，不知道午觉的催眠可不可以数羊？
学生时代，菊丸曾经很可爱地向自己诉苦，说某次夜里别出心裁，把数羊改成数网球，一只网球、两只网球、三只网球……等数满一地，脑子里都是小球飞来飞去的场景，兴奋地再也无法入睡。
不二当时就笑他，你数猫咪好了，这比较适合你。
那时琢磨，手冢是不适合数任何东西帮助睡眠的，以他认真严谨的性格，注意力势必全然集中在“数羊”这件事的本身而彻底忽略了最终目的。
东想西想，不二渐渐忘记要阖上眼睛，反而直勾勾地瞪着浅蓝色的天花板魂灵出壳。
最近的作息制度稍微有些混乱，应酬忽然间多起来，仿佛回退到归国后的第一个月。这和手冢脱不了关系。比方，学校希望通过自己邀请手冢做几次现场指导，媒体朋友希望通过自己预约几场手冢的专访，体育部也希望通过自己打听手冢退役后可能的去向。
不二周助俨然成了中间人，因为据称，他和手冢国光自国中起就颇有交情。
如果当真要仔细回忆，在青学时部长对自己有哪里与众不同，不二绞尽脑汁也只能挖出点零星的片断。诸如听见频率最多的一句话：不二，陪我练一下。
在手冢左手的伤势还没有那么不稳定的时候，他是随大家一起训练的。自由练习时，会有队员用很恭敬的语气说希望和部长打一局，即使是龙马，虽然不喜欢用敬语，可眼神也是极收敛的。除此之外，手冢时常会指明对打的伙伴，通常是要察看训练结果，并加以改进。
他会说：“桃城，让我看看你的扣球。”或是“菊丸，你的防守如何了？”唯独唤不二时，是听上去很随意的那句：“陪我练一下。”
不二会笑眯眯地问，只是练一下么？
嗯。
举凡站在手冢对面半场的人，不是热血沸腾，便是全神贯注。就一个不二周助，气定神闲，挥拍自若，真的只拿出“练一下”的姿态。
次数多了，不二也习以为常，每次都天经地义地放下手里正在进行的练习。
一旦追溯过去，意识彻底清醒，不二认命地从床上坐起来。补眠的计划算是失败了。
走出去，手冢在沙发上翻杂志。
“醒了？”手冢看看手表，一小时都不到。
“不是，根本没睡着。”不二相当无奈。
安静了片刻，手冢语焉不详地说：“放心，我不走。”
不二噎住，脱口而出：“不是因为你——”
手冢眼里的促狭稍纵即逝。
“这是报复，没想到你如此记仇。”不二好气又好笑。
手冢左手揽住他的肩膀，问：“这样，好不好？”
“算了。”不二舒服地靠着，“躺下去都没睡着，我同你说话吧。”
“嗯。”
胡乱扯了几句，不二开始觉得睡意阵阵，声音渐渐小下去：“手冢，你从来没有犹豫过自己的感情么？”
“没有。”
“呵呵，真是像你，永远都知道目标。”
“彼此彼此。”
“不是呵，最初是因为你那么肯定，所以我想，那该不会错……”最末几个音都含糊起来。
不二索性顺势枕到手冢的腿上，收起双脚放在沙发上。嗯，这样就好了。
“不二，……”手冢轻轻抽掉原本搁在腿上的杂志，给他腾地方。
“嘘，别吵。”不二打断他，一副占山为王的样子。
此时此刻，不怀人，不做梦，不思事，只是静静地沉下去，沉下去，让所有的安宁在自己的世界里流连。
不二终于顺利睡着了。

 Chapter  6

河村婚礼的当天，大家聚首。
新娘是个娇小的女子，并没有什么惊艳的容貌，但得体端庄，站在河村身边安静微笑。而新郎显然被一身隆重的礼服弄得颇不自在，不时松动着脖子上的领结。
简单的介绍之后，河村携夫人去招呼其他来宾。
“没想到竟然让阿隆抢先。”桃城皱眉，似乎心有不甘。
菊丸取笑他：“你目前连女朋友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已经想要结婚了？”
“耶？言下之意，第二个会是英二前辈？”桃城冲不远处正在拿饮料的女孩挤眉弄眼，她是菊丸带来的女伴。
“奇怪。”乾插嘴，“上次聚会不是她吧？”
“每次见到的都不同呢。”桃城啧啧。
菊丸不做声，算是默认。
“看来大石要加油了。”不二冷不防冒出一句，如愿看见众人不解而那两人震惊的表情，这才慢吞吞道出下半句，“黄金搭档该齐头并进，菊丸有了着落，大石怎么完全没动静呢？”
“哦……我一直比较忙。”大石笑得勉强。
这时，菊丸的女伴走回来，公主裙，粉色系的透明妆，甜美可爱。她一眼便认出不二和手冢。
“哇，你们的比赛我每场都有看哦，真是太厉害了！”很热切也很真诚的口气，忽而转为惋惜，“不二君怎么就隐退了呢，真是遗憾。”
“谢谢。”手冢礼貌回应，也挡掉了问题。
“我以为也能见到越前君。”女孩一双美目望向菊丸。
“他在美国赶不回来，下次吧。”
她眨眨眼睛，嘻嘻笑道：“下次？下次英二的身边未必是我了哦。”
再单纯天真的女孩，也有属于自己的直觉和聪明。
十点整，大家在教堂入座。
婚礼进行曲响起，新娘被引到河村面前，撩起面纱，宣誓，互换戒指，亲吻。
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程序，可每一次都让人感动。
说，我愿意。
愿意比肩，愿意携手，愿意同行。
不二稍稍侧身，在手冢耳畔轻声问：“羡慕么？”
没有犹豫，手冢点头。
“那么请你再慎重考虑一下，因为——”不二停顿片刻，语气端正，“你可能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和一个穿雪白婚纱的女子，在圣洁的教堂，在众目睽睽之下，允诺天长地久。
手冢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指一根一根插入不二的指缝，牢牢握住。
不二低头浅笑：“好的，好的。”
在众人的鼓掌声中，新娘朝大家扔起了捧花。既定目标应该是菊丸的，可他敏捷地一闪，花束不偏不倚落入身后大石的手中。
一时间，起哄声，口哨声，拍手声乱作一团。
“哎呀，大石真好运气。”菊丸拿出夸张的语气，拍着他的肩膀，笑容也带着恶作剧后的满足。
“英二。”大石似是千头万绪，淡淡道，“你也差不多可以了吧？”
菊丸凑近他，笑容灿烂，轻声的，恨恨的：“要你管！”

婚礼结束后，大家抓紧难得的机会小聚。
手冢那边已经围了一群人，部长永远那么醒目。
不二没走几步，遇上刚送走女伴的菊丸。
“英二最近忙不忙？”不二和他坐到一边草坪上说话。
“还好啦。”菊丸应着，眼睛却满场逡巡。
“你找谁？”不二笑眯眯地问。
菊丸连忙收回目光，摇头：“没有啊，没有。”
不二望着他：“对了，有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
菊丸一愣，摇头。
“真的没有？”语气已经有逗弄的嫌疑。
“没有。”
“那最好。”
忽然，菊丸埋头笑起来，然后指着不二：“你就会骗人。”
“呃？”
“每次问你，都说和手冢没什么联络，可看今天的样子，哪里像？”
不二笑：“我就知道你不信，可却是事实。”
菊丸扮个鬼脸一头倒下，闭上眼睛。半晌，他的声音幽幽传来：“不二，你们怎么做到的？”
不二转过半个身子：“什么怎么做到？”
“你和手冢……怎么能坚持到现在？”
不二支着下巴撑在曲起的膝盖上：“英二，这和坚持无关。如果感情变成所谓的坚持，你不觉得太辛苦了么？”
菊丸喃喃：“是啊，太辛苦了。”
“鞋子舒服了，脚被忘记了——听到过没有？”
菊丸坐起来呵呵笑：“像是广告词。”
“那你拿去做策划好了。”不二推他。
“不过我敢打赌，”菊丸皱着鼻子撇着嘴，一脸恨铁不成钢，“大石一定是最糟糕的鞋子！”
不二笑出声来。
“不二。”菊丸用很奇怪的眼光打量他，“十年前我就有句话要问你了。”
“说说看。”
“你在帮我忙的时候，非要同时欺负我一下么？”
“这个啊。”不二煞有介事地沉吟了几秒，“作为你对我的回报呀。”
菊丸扑上去就打。
回程的车里，手冢问不二：“大石和菊丸怎么了？”
“眼睛真利。”不二赞美，“不知道，反正总能解决的吧。”
“嗯。”手冢回忆，“刚才大石对我说，菊丸是他见过的最乱来的一个。”
“要命。”不二击掌，“这两人连背后说坏话都那么默契。”
静了一会儿，手冢再次看口，仿佛有些犹疑：“还有件事。”
“什么？”
“昨天晚上，我接到俱乐部的电话，说假期结束了，他们要我尽快回去。”
不二缓缓敛起笑意：“哦。”

 Chapter  7

一路上，两人未再多话。
车子停在不二公寓的门口，引擎被熄灭，谁也没有下车。
不二忽然笑笑，语气轻松地问：“什么时候走？”
“明后天吧，看岛本订到的机票。”手冢偏头看他，没有蛛丝马迹可寻。
“时间定了告诉我，去送你。”
“不，不用了。”
不二支着头靠在车窗上安静了片刻，盯着摆在车前的活动沙漏淡淡道：“你可别后悔。”
细纱逐渐注满一端，翻转，漏进另一端。
“好吧，我已经后悔了。”
手冢坦然承认。
“知道具体时间后告诉我。”不二拉开车门，单脚跨出。
“不二。”被叫住。
“嗯？”稍稍转过身。
“假期，很仓促。”手冢眼里闪烁不定的，是遗憾。
不二点头表示赞同：“真的很短呢。”
走下车，关上车门，俯身从摇下的车窗探进脑袋对驾驶座上的手冢微笑：“但是我和你，一点也不仓促。”
手冢脸上，是爱宠。

晚上得知，机票的时间是隔天下午。
不二在中午十分先去接手冢，然后两人一起去岛本的住处，看见她的父母和女儿。
小女孩活似安琪儿，眉眼生得和岛本八分相像。加以时日，必定倾倒众生。可性格却和她母亲迥然不同，安静乖巧，才八九岁的年纪，竟透着端庄。
岛本最后检查行李，生怕有什么遗漏，女儿在旁边帮忙。
“你们之前告别过了么？”她腾出空来问。
“呃？”不二一时没有领会。
岛本把箱子扣好，站起身，颇具玩味地瞧着他们：“这里不行，小樱还太小；机场也不行，肯定已经守了很多记者。”
恍然！这女子，不放过任何可以捉弄两人的机会。
岛本把女儿揽到身边低声细语了几句，然后问：“好不好？”
小樱看看不二，点点头。
“不二，我不在的时候，你有空带小樱出去玩玩吧？”岛本意似征求。
“荣幸之至。”不二去牵小女孩的手，她抬头甜甜一笑。
“就知道你老少通吃。”岛本轻轻在他肩上抵了一拳：“好了，有了不二哥哥，就忘记手冢哥哥了。”
“才没有。”小樱赶忙用另一只手去拉手冢。
岛本弯腰吻她，并不失时机：“喜新厌旧没什么不好，只要认真喜欢过。”
“这算是教育？”手冢皱眉。
“当然。”岛本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我怀孕的时候就想，如果是女孩，将来要教她跳舞，化妆，谈恋爱。”
“如果是男孩呢？”不二忍俊不禁。
“那就教他打架，弹吉他，追女生。”
两人绝倒。
看见小樱被外婆叫到客厅，岛本才正色：“我一直希望她能多和成年男子在一起。一个女孩的成长，单纯的母爱是远远不够的。”
“我明白。”不二第一次看见岛本露出如此温柔母性的神情。
“那就拜托你了。”然后，岛本向手冢努努嘴，“作为回报，我会替你照顾好他。”
手冢气结，怎么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交换条件了？
和家人一一告别后，岛本坐上不二的车前往机场。
“用这个司机真是奢侈了。”
“没关系，我也希望送送你们。”不二道。
“何止？”岛本点穿他，“你想顺便替手冢分掉些记者吧？知道他不喜欢被媒体簇拥。”
不二一径微笑，算是默认。
“呵，这点小心思还想瞒姐姐。”岛本拍拍手冢的背，“一会儿我们直接CHECK-IN好了，反正记者逮到不二一定乐翻。”

不出所料，很多摄像机照相机和话筒在候机厅守株待兔。
手冢和岛本几乎和来的时候一样步履匆匆，没有几个记者讨到便宜，而不二，则气定神闲站在那里，回答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不二君是来给朋友送行的么？”
“是，今天正好有空。”
“手冢君和体育部关于退役后回国做教练的洽谈进展如何？”
“不错啊，很顺利。”
“岛本小姐是否真的如有人猜测的那样是手冢君的女友？”
“呵呵，这个太隐私了。”
……
游刃有余地答着、推着、含糊着，目光却掠过众人交给远处落地玻璃后准备登机的那一个人。
手冢回头稳稳接住，侧身闪到一边。
马上，不二的手机响起。
“抱歉，我有电话。”
顺利脱离层层包围，躲到车里。
“接受采访的时候分心二用？”
“分心二用？”不二扬起尾音，“不，没有二用，我正一心一意为你送行。”
手冢唇畔漾起淡淡的笑意。空中小姐开始催促登机。
“那么……回国见。”
“好。”
车子开出机场，云影敛尽，天空是极蓝极蓝的……

•END•

作者: 永兴 时间: 2015-3-30 19:55

美好的让人情不自禁，微笑

作者: 小雅 时间: 2015-4-2 15:26

经典的短篇，很温馨的风格，TF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作者: zhongbuer 时间: 2015-4-19 23:24

烟烟大人的文已经看过无数遍。写出了心里最完美的两人。

作者: zlb 时间: 2015-4-23 21:00

烟烟的文永远那么恬静，安然

作者: jixiqiannian 时间: 2015-6-19 13:20

这篇算是最早接触的一篇TF文，我想旧时光大概是个十足的美人吧，回想起二人的经历，依旧有种淡淡的欣喜，淡淡的感动……

作者: 裴文里 时间: 2015-6-22 12:57

名字起得很棒的。人淡如菊，很安宁的TF啊。

作者: echo2012 时间: 2015-6-23 15:15

还是最喜欢这种风格啊，淡淡的温暖

作者: 野果子弄 时间: 2015-10-23 01:43

即使现在看到这篇也是心里一跳一跳的啊QAQ

作者: 祈.肜 时间: 2017-2-3 03:18

太美了，太美了，我cp真甜啊呜呜呜……

作者: 食指 时间: 2017-2-25 22:33

大大的文看几遍都不会厌

作者: finger 时间: 2017-2-26 16:00

大大太棒了

作者: rheingold 时间: 2017-3-25 15:19

淡出几年重新回坑，又把烟烟的文重看了一遍，还是那么温馨

作者: 沙流 时间: 2017-3-31 19:09

看到过数不清的人推荐烟烟大人的文，今日终于看到了。怎么说呢，干净没有什么波澜，属于那种可以睡前看不会有负担，会有淡淡香甜的午茶点心般的文，一口气看完的份量正好。

作者: yikojiujiu 时间: 2017-8-21 10:25

很久很久以前就看过，这么多年后再看，还是那么美！

作者: 冰月 时间: 2017-9-8 03:03

每次看完烟烟的文，內心總有被注入一股活水的感覺。平平淡淡又鮮活不已的情感宛如小溪般始終在心底流暢著，好溫暖。

作者: 懒洋洋 时间: 2018-1-21 21:59

以前都是在贴吧看得，这次注册了账号后就到这里看了。烟烟的文非常平淡温馨，让人看了感觉很美好。

作者: 阳春白雪 时间: 2018-2-8 13:59

支持，很棒的文。

作者: asdfghjk 时间: 2018-3-17 17:50

表白，看的第一篇tf文

作者: mabelmiao 时间: 2019-9-23 09:54

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童年回忆哈哈哈哈哈

作者: mabelmiao 时间: 2019-9-23 09:57

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

作者: chiyoko 时间: 2019-9-24 19:21

之前看到就很喜欢～

欢迎光临春日泽 · Tea Party in May (http://162.218.51.38/forum/d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