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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F】从此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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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凔真
时间:
2011-2-10 20:19
标题:
【TF】从此无言
表示这里是新人。强烈欢迎各种拍砖= =
分不清是SE还是HE的灵异系故事= =被指是剧情散文= =
鞠躬退下
作者:
凔真
时间:
2011-2-10 20:20
【从此无言】
◇幽人竹桑园
左手指尖抵住美工刀背,稍用力在浅色木质上毫不犹疑的推出痕迹。薄而长的木屑俨然飞蛾断了的触须一般,沾着石墨鳞粉怯怯地蜷曲坠落。
一片一片,一片一片。细细的碎屑在稀薄的日光里酝酿出鸟类绒毛般的温暖错觉。
不二盘膝坐在地毯上安静地削铅笔。米黄色的速写本内页凌凌乱乱的缭绕着光影。如同过往沉淀的渣滓般,堆散的铅笔屑把纸上少年清明的轮廓掩了大半。有种奇妙的悠闲感从不二挡在眉眼前的的发丝里滋生出来。他无意识的在笑。
百叶窗把房间里的色调妥贴的一条一条切割成犹如褪色花瓣般的暗黄和黑色。不分明色差印在身上荡漾出不温不火的水纹,同时缓慢扩散成静谧的海底。
这是一个日光晴好的午后,由于闲散而理所当然导致不设防。
是不是因此,所以才在恍惚听到由美子声音颤抖强作冷静的说了什么时,不二还陷在无声里,一句“知道了”脱口的是如此轻易而未加思量。
但是你瞧,身体本能显然比思维更忠于灵魂。
他在得知他死讯的时候手还是一颤削断了笔尖。声音碎裂毫不犹豫,是猛然灼入耳膜的嘲笑般尖锐。
手冢死了。这消息太突然太虚幻他完全有理由不相信。你看见那蓝色眼睛里有茫然与不解混杂出的神色,他抬头盯着苍白的天花板奇怪的扯出一个同样的苍白微笑。白色。昏暗涌潮般退去,黑色铺天盖地覆盖惊惧。白色拉出纵深感,一点一点的腐蚀痛觉并带来迷惘的意识。你听见他心里缭绕的那些话,细小纷乱,然而没有一句肯相信事实。他心里傻站的小人儿瞅着你流着眼泪笑。他说你一定搞错了。你从不开玩笑不是吗。
沉默。沉默。沉默。你看着他沉默,他看着未完成的画沉默。根本不存在什么时间凝住,你明明格外清晰的听到他心里的城堡一小片一小片分崩析离缓慢的毁灭。眼泪没办法控制溢出眼眶。由美子惊慌的拥住他,而他甚至忘记了手里仍攥着的美工刀。麻木的指尖渗出血液变得毫无痛楚。
你深深地看着他,向他伸出手。但他面无表情,眼神是散的。他没看到你。
你看到他脸上泪水极其缓慢的蜿蜒出痕迹。你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他的悲伤也是你的。不汹涌,滴答滴答慢极了,爆炸的倒计时。
那一年的2月28日。他原本有理由心生欢愉。然而,然而。
◇归卧寂无喧
不二在黑暗里仰脸躺了很久还是觉得呼吸困难。
窸窸窣窣,手压到纸张的声音在黑暗中变得钝化。他于是想起身旁原本搁着的信笺。嘴角勾起一点苦笑。
他闭上眼在黑暗里小声而缓慢地念着早就烂熟于心的内容,“手冢国光追悼会于3月3日在东京殡仪馆举行。望届时莅临。”干净利落直入主题。连葬礼通知都这样一如其人。不二想起那个严肃俊朗的少年写一手俊逸的毛笔字,比致意函上的正式得多。沉重的回想在沉重的黑暗中游走,他有时想到某处觉得喉咙发紧,却哭不出来。
寂静一如凝滞般的黑暗随呼吸在喉咙里愈积愈多。温热的液体终于一路跌宕勾出脸颊弧度,洇湿脑海里端正简薄的字迹。仅仅二十七个字,二十七个字就宣告了手冢国光死亡的事实。而事实就是这世上我极其重要的一个人永远的消失并且大部分世界和平也好战乱也好全部无动于衷。
悲哀里陡生一种渺小的无力感。
眨眨发酸的眼用意识寻找举到眼前位置的手指,然而视线都淹没于虚无。
不二想象这虚无中,目不可及之处存在他。手心朝上在所及的一小片空气轻轻的摇晃。就当时这虚无是他的手,现在我们掌心相贴。而他在某处看着我一言不发。可事实是你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上。你听到了刚才的所有,突然觉得同样的呼吸困难。你很想告诉他你一直在。但是你没有。你什么都说不出。
而他兀自的笑。
有隐约的叹息声,他不确定是不是幻听。你终于站在了我如果跟随会被你责备的高度。天空里俯视人间看得到我吗。我怎么努力怎么认真都没办法能怎样呢。
“……只是有点想你啊。”
黑暗里的喃语。单薄和孤寥。一下子你觉得眼睛发痛,那句话说到心里去扎下深深的根,动一动都痛得受不了。你试图用指尖去触碰他的脸,却发觉他眼角湿湿的。
你轻轻吻上去。而他无动于衷。
手冢葬礼那天不二没去殡仪馆。他去了手冢家。阳光清明,还是好天气。不二恍惚的想,老天连悲哀的气氛都不给你啊,手冢。他又想起有一个同样美丽的下午得知噩耗,心里有点发沉。你知道的,总有些天气让人不会轻易忘掉。
他去的很早,看见手冢父母出门准备前往仪式。老先生去开车的间隙,他沉默地走上前。立在门前等候的夫人认出他,报之带有悲哀意味的笑容。
“不二君。”
不二注视着夫人的有些发红的眼,突然深深地鞠躬。他想这样一直站着就好了,不必面对事实。他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站在他旁边维持着和他相同的姿势。他弯着腰,夫人看着他颤巍巍的回礼,叹气。他们大概没有看见你。你突然觉得此情此景很讽刺。倒像是和他一起来领罪了。如果一切没有发生,如果我不是我,你不是你,我们能走到哪一步。或者,早一步迟一步,为什么能有这样迥然的不同。
他维持着深躬的姿势不想站起身。你看到他在膝上握成拳的双手在抖。你拉他起身,他不肯动。明明不是他的错。你真的想朝他喊了,但是生生地分明就是说不出。夫人微微哽咽。下一秒他被拉起轻轻拥入怀抱。而他扶着夫人的肩微微地颤抖。
“节哀顺变。”他竟语塞了,在这时,本该说些抚慰生者怀缅逝者的话的时候,最后出口的却只有这单薄一句。
夫人用手帕捂住嘴艰难的点点头。他目送着他们的车离开,不打算同去。而你远眺越来越小的车在视野里凝成黑点。你其实很想去和老夫妇道一声抱歉,却一步也迈不出。你只有站在他旁边陪着他发愣。
“不是很残忍的事么,抛弃记忆里你永远认真敛然的印象而去接受死亡带给你的未知颜貌。这样的话,我宁愿不见你。”
他转身,背影里有决绝的味道。你只能沉默。
手冢死于事故。拍公益广告时候设备出了问题。本来手冢离得很远根本不该有事。但是事发时一个小演员正站在故障仪器旁边浑然不觉的拍球。千钧一发之际他的他冲在最前面挡住了砸下来的照明设施。头部重伤,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代替自己参加葬礼的姐姐苍白的叙述着,不二忽然觉得视野里有火焰一点一点的灼烧起来,苍苍茫茫的火架着风,把什么东西烧的一点不剩。已经全是焦黑荒芜了,他无力地笑。由美子惊讶的发现他眼神里有灼灼的不甘。他定定地说这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就结束。这算什么结局。你最后还是逃了啊。
我不怨你救人,我只怨你。
面对事实不二不可能淡然。但这是如此的手冢作风,他一点儿错挑不出。
他拒绝了姐姐的安慰一个人在房间翻起速写本。他从五岁开始学画画,十二岁认识手冢开始,手冢每年的生日礼物都是一个速写本。缘起在与学校里曾风传的天才不二嗜好集速写本为找一个型号翻遍了商店仓库的传言。当时发现礼物内容的时候他还好气又好笑的想他还真信。从此成为习惯。后来手冢去专职打网球自己读完美院安心画画写作以后还是没变过。有的封面上印着各种文字。有的只是简单的绿叶轮廓。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天空,云。你和他的手一起抚过那些熟悉得不得了、被主人保存完好的图案。他蹙着眉把一本一本摊开又放下深深的叹息。从他翻页的指尖里瞥见,每一本上画的都是你。你不言语。
他把本子摊了一桌,回身拉上窗帘。12本。今年明明闰年,却没有。
他倒进被子里,赌气似的把脸埋进去。
无视你的伫立与凝视。他要以这种方式思考,或逃避。
◇物情今已见
他在睡眠里沉沦了很久。一个像默片一样漫长枯燥的梦。
自己站在浩渺无垠的水面,什么借力点都没有,他却在水面上凭空站着。周围没有声音,白粼粼的水光像镜子平整明亮的吓人 。
他站了好久好久,像是在等谁,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那个人就出现了。
分明是你。却还是他笔下的少年模样,一身蓝白队服,镜片后的目光清明坦然。
他走上前一把拽住你的衣领。蓝眸子里有星星点点的闪烁。面对面不说话僵持着。
“……不二。”你微微的叹息,觉出拽在领口上的力道加大。
只这一句便再无话。你盯着他的眼睛目光不躲不闪毫无犹疑。
那双手就慢慢的,慢慢的松开了。
他退后一步,他把从你眼神里读出的信念完完整整的烙刻在心里。使劲咬住唇把快到眼眶的泪水压回去。他仰头冲着你灿烂一笑。
“明白了。”
承诺本就单薄,执行万分艰难。他本明了。
你眼里氤氲出欣慰和释然,身影像被击碎的流光逐渐淡薄。半透明的手指拂过他的额发,上面淡淡的有水的痕迹。
我何尝不明白,你要我好好走下去。可这太自私,手冢,你把自己没走完的期望,繁绕的岁月,一切一切的未知甚至死亡的黑暗统统加到我的轨迹上。如此沉重漫长。
——而我竟愿意帮你走完。
他惶惶然的醒来。不知一梦已是几天。
“明白了”。他终该如此。
。
“在梦幻中游弋飘荡,怎然再看你芳心百转, 却如何才能两情相悦。
不知晓我来自何方,更不知哪里才是我们的归宿。
只管拥抱生活,就像溪流终要汇入江河,迤逦而下随波逐流。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本该如此。
可知我心?终知我心。”
可知我心,终知我心。
一周之后,他收到来自手冢的包裹。
“生日快乐。”卡片上是那人严谨好看的笔迹。他弯起眉眼犹豫了一下拆开包裹。
不出所料是本子。16开封面上淡金的晚霞,烟灰紫色橙红色不均匀的搅拌在一起。边角有细小的花体英文,“Soul and memory”。
叹息在空气里振起微妙的波纹。我是该抱怨快递公司的低效率,还是怨你没能亲手交给我。手冢,你要是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还会这样平静的写下这些祝福吗。你要知道,明明是你让我生日不快乐。
略有些烦躁的随手哗啦哗啦翻起空白内页。翻到一半他觉得有什么黑色图案从眼前晃过去。他动手往前翻。
是手冢的钢笔字。
看清了之后,他捧着本子愣在原地足有半小时。等到乱纷纷的一切在脑海里充分曝光显影,他突然笑了。那时候有刺痛的泪水弯进嘴角,但是毫不苦涩。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伪饰也好怨念也好在两句话里分崩析离。他真的觉得累了。这么多年他们不提彼此暧昧,装作毫无交集的生活,同时彼此僵持。他给的誓言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最后这样出现。
即使是不二,也没办法不承认它抵不了许多年来的游离。
手冢。这就是结局。这么多年来你最后给我的结局。
在那些最繁华的岁月,谢谢你陪我走过。
◇从此欲无言
流水似的,一年过去。他很好。
是的,不管曾经的队友也好姐姐也好,如果问他没事吧,他一定弯起嘴角这样回答。
“我很好。”他这样对自己说,冲虚无中的谁微笑。
这一年出版了自己的绘本,封皮用的是手冢最后速写本的图案。在业内引起不小反响也获了奖。扉页题的是,给T。
这一年的二月二十八日,他一个人背上画板和颜料盒去了青学。守门的老大爷还是一样的好说话,他很顺利的进了学校。
这时候还是春假,偌大的校园空荡荡的像昆虫遗弃的旧壳。一路上樱花树举着稀稀落落的绿叶,一副刚从寒冬醒来的倦怠模样。去了网球场,手指勾住铁丝网往里看。没有人。好像刚刚翻修过,乍一看到处新崭崭的。他料到早就不同了,这不是他、他们的那个青学。亲眼目睹,却总还是有点感伤。
后来他不管不顾的躺在场地上。
呯、呯、呯。
地上明明传来的是彼时的击球声。他微笑。心跳声渐渐和击球声融在一起。那些所有过去的倏忽重来。重来。那时他还在。
眼前有什么晃过去走远了。他什么都没看到,但心里有隐约的预感,那和他有关。
闭眼默数三秒感觉依旧奇怪。他于是站起身。依稀记得有什么暗示,他向教学楼走去。
教学楼竟然没锁门。
他在楼门口顿了顿,深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去。
一层、二层、三层。全新的教室布置,新的门,新的粉刷。在三层他终于停步。异常感猛地被放大。他敛起笑,边走边数着素净的白色地砖。
一步。“忘了带字典啊。”少年的白衬衫被某处的微风吹乱,对面的人眼底有无奈和微薄的笑意。
两步。“你和那个迹部对决真的没问题吗?万一你的左肘没有痊愈的话……”谁的话吞吞吐吐。那时盯着他那样坚定的背影,怎么会突然语塞了呢。不二停一下脚步,笑着摇摇头。
三步。“我是不会输的。”那么为什么始终不肯早点说。暧昧游戏你先退场,分明输的是你。不二咬咬牙低头站住。再不肯往前走。
索性撑起画板拿出颜料盒,他靠着一个班的木门坐下来,想画完那幅画。他画那一年吹雪样的樱,透明的淡粉水彩薄薄的涂一层。他画他的眼睛。深邃的茶色涂了两层。永远有冰雪温度的视线,在他眼里却永远有微妙的温柔。总是抿得很直的唇线看上去不近人情,其实是柔软的触感。不二眯起眼,勾起一个弧度奇妙的笑。他不只是画你,他明明是在画这些年来你给他的以及他给你的纷繁时光。记忆里的都是好时光。所以他每一笔,每一笔,都格外小心。
湿淋淋的画纸摊在瓷砖上。春季并不炽烈的日光混着春风在地板上端庄的踱着圆舞,照出画上的一派清和。他倚着门,而刚才没注意到的异样感卷土重来。神经迟缓的拧紧。这里有什么不对。在这个教学楼,这一层,这些光之中,有太明显的蓄意感。
当他转过身盯着教室门牌的时候,他才突然明白一切。这个教室的装潢,已经很旧很旧了。分明还是自己上学时候的模样。门牌上写的很清楚。他自嘲似的笑。他早该明白。
三组1班。而他正站在当年借字典的位置。
“……是你吧。”不二站定了去拉那扇门。他眨了眨眼睛。拉门的手有些迟疑。他不敢肯定自己和他相遇的可能。
哗啦——
空教室。里面满是尘土在潮湿里发酵的甜味。根本没人。或者,至少他看不见你。
拉上门。有点颓然靠着门坐下,他开始言语。不很大的声音的楼道里回荡了一圈再回来,产生不真切的回音。
“是你吧。”他有种感觉。你一直在他旁边,只是他看不到。你大概在门的里侧,以同样的姿势坐着,听得到却欲言又止。
他猜对了。你的确一直在他旁边,从开始的开始到结束的结束。
“是放不下我么?”他想起什么,轻笑。对于他的聪颖,你从来不诧异。所以你不语。
“你放心。”半饷,他声音沉凝,只说了这一句。你和他心照不宣的那些,一句足矣。
没了回应。后来他呆坐着想事情,疲倦袭击了他。他睡着了。
只是如果在困倦的最后时刻他看得见你,他大概会流泪。
当你透明的身影消失在日光下的时候,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吻。那情景定格在春日下,又消散在春日下。
“……抱歉。”
他再醒来的时候,是在网球场。被地面沁出来的冰凉冻醒,他讶然,俄顷神情若有所失。
是梦。
但是,地面上晾着的,又分明是那幅画。已半干了。
未知处,有人在唱什么。太远了听不分明。
他眼神骤然晴朗。他拍拍身上的土,收起画架拎着画向外走。
那声音连绵不绝。
起身了便听清了,歌词让他觉得心里梗着什么。却说不出来。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本该如此。
可知我心?终知我心……”
从此无言。
————————————————FIN————————————————————
作者:
眼神放空小姐。
时间:
2011-2-11 02:22
哎呀。半夜爪机还是忍不住笨拙地登陆吐泡。上次看到这样的文字已经是多久以前了啊。本以为这种题材不应该是我的菜可是看到某些句子又是真的感觉被TOUCH了…怎么说呢,所幸不算特别沉,但是至少有一个叹息的重量。
作者:
凔真
时间:
2011-2-11 09:48
\(^o^)/~谢谢回复及表扬 嗯其实说到底还是有点对以往文章的怨念 T死了 T命写的是F子最后殉情 作为一个F命多少觉得不平衡【虽然那篇文章美到爆了】 其实还是觉得他们应该好好走下去 不管是面对什么甚至死亡 另一个应该背负起这希望好好活下去 【俺激动了= =
欢迎光临 春日泽 · Tea Party in May (http://162.218.51.38/forum/d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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