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文] [24节气联文|TF]谷雨•采桑子 [打印本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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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杂花生树    时间: 2010-8-27 00:48     标题: [24节气联文|TF]谷雨•采桑子

[24节气联文|TF]谷雨•采桑子


说明：纯粹为满足个人在175之后对TF幼驯的恶趣味，拍砸请随意——
我真的不知道我写了啥||||||||
谷雨•采桑子
雨生百谷时，润物细无声。
通往茗洲的山路本就崎岖难行，更兼了这几日连绵的细雨，越发的湿滑清润起来。久年的红石板路上，青碧的苔藓一路的蔓延开去，稍微不小心，就有打滑掉进山谷的危险。
即便有性命之虞，每逢谷雨时节，这条安静的小道上却总是车马人声络绎不绝，断断续续的颇有点市集的热闹意味。
你道为何？却是为茶。
古国风物，以茶为先。当日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至此这泱泱大国，脉承千年，百万苍生口中解渴之物，便离不开茶。茗洲处歙地群山之中，相传就是神农育茶之所。小小的村落长久以来一直以种茶制茶为生，不论山外风云乾坤如何变幻，这里总是茶香飘万里，壶中岁月长。几棵百年茶树，几方秘制珍茶，养育了一方水土，兼着将大国苍生日日的起居饮食，握于股掌之间。
每年谷雨前后，就是新茶采摘的时节。四方茶商不顾路途遥远，下新安，渡率水，翻白岳，入歙山，千里迢迢，只为一访茗洲，求几担好茶。
茗洲民风淳朴，对远来之人都是以礼相待。从歙洲府到茗洲村三十里山路，不知从哪一代起每隔几里路就设了茶亭，放几担茶水，几条竹凳，供往来的商旅行人，歇脚休息。谷雨时节细雨一直不断，这大大小小的茶亭就浸润在山色烟雨里，笑迎四方来客，平添点温和的味道。
离茗洲四里路的一处茶亭里，正歇息着几位茶商。个个青衣青冠，衣料考究细致，虽然面上都是羁旅劳顿之色，可举止依旧恭谦慎重，一看便知并非寻常商人。
或许是往来路人太多，茶亭中央的大桶里，茶水所剩无几。亭外细雨潺潺，树木苍郁，夹带着早发的几丝暑热，不由让人心烦气燥。
“都说茗洲人情醇厚，以礼待客，却原来……”
终究礼数压不过饥渴劳累，一群人里最年长的那位，捋着胡须微微发出感叹。
“原来是茶美水美人更美，知道各位要来，特地摘了新茶相待。”
冷不防一个朗朗童音自耳畔响起，沾了几丝雨水的清润，越发显得清脆空灵起来。
茶亭下，细雨里，不知什么时候一前一后站了两个小小的孩子，担着半桶水，为首的那个正笑眯眯地盯着众人看，眉眼弯弯着甚是可爱。方才那话，想必就是他说的吧？
像是早就习惯了众人的注目一般，两个孩子担着水走进了茶亭。都是约莫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一样的月白滚边的纱衫，手腕脚踝上套着银镯，一看便知父母长辈有多么疼爱。那个后面的孩子略小些，对众人的注目看起来非常不自在，撅着嘴巴皱着眉，好象是在和自己怄气一般。
而在他前面说话的那个却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对着一亭子人的视线却没有半点不自在，反而放下了竹担，继续朗声说道：
“我是不二周助，这是我弟弟裕太。今天本来是姐姐负责送水的，可她临时被叫去采新茶，怕客人们不便，就叫我和裕太把水送过来。”
谷雨时节正是采茶制茶的忙季，端茶送水的杂役多半交给孩子和女人。可这两里多的山路……真是辛苦了两个孩子了啊。
众人纷纷在心里感叹着，原先的一点不满在清朗的童音里烟消云散。
不二笑嘻嘻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近中间的木桶，解下腰间绣着双飞燕的荷包，抓出一把碧绿的鲜茶，细细小小的胳膊在大桶上转一圈，茶叶飘洒进去，均均匀匀。接着，拍了拍弟弟，两个人一起搬起装着水的木桶，踮起了脚尖想把水倒进去。可终究两个孩子都没到大桶的高度，费了半天劲，水桶只在茶桶的边缘摇摇晃晃着。这下，原本笑眯眯的脸上也有点着急起来。
这时候，旁边伸过来一只手，一只细瘦的同样属于孩子的手。
木桶终于在大茶桶的边缘倾斜下来。冒着热气的水倾泻而下，流转成青碧青碧的一汪，茶香袅袅，在如织的雨色里飘荡开去。
看着众人纷纷取水痛饮，不二在一边拽了弟弟，背了手偏着头，笑眯眯地安静地看着。 栗色的发丝柔顺的垂在额前耳际，越发显得眉眼弯弯，清秀明朗。
他突然想起刚才那人。
一样是六七岁的年纪，看着却是老练沉稳有如成人。其他人都在茶桶边饮茶谈笑。惟有那个小小的孩子，一个人站在一旁，背对着众人，看着亭外细密的雨丝，一脸的矜持沉重之色。
看着那孩子，不二笑眯眯地走了过去/
“呐，刚才谢谢你。”
“……是爷爷吩咐我帮你的。”
“……你不过去喝茶么？我们这里的迎客茶，叶叶飘香迎远客。”
“……路上打翻了东西，这是惩罚，没到村子不能喝水不能休息。”
“这样呐……你叫什么名字？”
“手冢国光。”
“可是‘一叶倾一国，一船载天下’的青园手冢家？”
“……正是。”
谁都听的出，那个叫做手冢国光的孩子声音里透着的讶异。一是因为那孩子居然对自家商号的盛名了解得这么清楚，更是因为那孩子说话的时候没有半点吃惊，一脸风轻云淡，笑意正浓。
总听柜上的老人说茗洲是如何的风水宝地人杰地灵，今天看来果然不假。
雨水滴答滴答，打在茶亭的雨檐上，亭内人低声的笑语漂浮在空气里。
似乎想到了什么，不二周助突然俯下了身子，对着弟弟嘱咐了几句什么，还没等裕太脸红脖子粗的反应过来，他已经出人意料的拽了站在一边的手冢国光的，一溜烟似的钻进了亭子边的树林，不见了踪迹。
“裕太——照顾好客人——”
拉着不明就里的某人，不二偏过头，对着亭子的方向开心的笑。
“你——”
“嘻嘻，姐姐今天说了，要让裕太多见见世面，练练怎么待人接物……”
“那你为什么拉我过来？”手冢国光暗地里挣脱不二的手。
“你帮我提水，我请你喝茶。”
“爷爷说过——”
“那叫喝水解渴，不叫啜茗品茶。你既是青园手冢家的人，这个道理都不知道？”
不二很是郑重的说着，脸上依旧笑眯眯地。
“都说你们家是茶商里的雅士，原来也不过是只懂得牛饮的俗人——”
不二摸摸下巴，把方才亭中长者的语气模仿的得惟妙惟肖。
“你——”手冢国光的脸色分明阴沉下来。
“你若真是懂茶的人，那就和我来？”
细细的雨里，不二周助的小脸笑得干净透彻。看着那孩子一脸认真的模样，一点点小小的笑意，从手冢国光的唇边袅袅的浮起来。

被不二周助拉着，手冢国光不知道钻了多少灌木从绕了多少水洼，心里不禁有点后悔起来，为何当会鬼使神差听了他的话？这么下去，耽误了赶路的时间，挨骂那是一定。
这时，耳边就传来已然熟悉的笑语：“到了。”
拨开前面的刺枣木，眼前视线豁然开朗。乱木林中一块显然是刚刚清理出来的空地上，一棵合抱的茶树傲然而立，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承了谷雨的润泽，新叶嫩芽绽放无数，沾了雨水的鲜朗青翠。
看着手冢立在当场没了言语，不二眉眼弯弯笑得益发可爱：“这是我和裕太捉鸟时发现的，它比村子里的茶树王还要早些年岁……”
出身茶商世家，手冢自然清楚眼前所见有多么的不凡。正在手冢发愣的当口，不二俯身钻进一边的树林里，出来的时候手里的多了个小小的包袱，打开看来是几只浅浅的茶盅。
“呐，你看，这个是我自己做的茶，用的就是这棵树的叶子。”
不二笑眯眯地把手举到眉间，手里捏着的，是一条弯弯的银钩样的茶叶。
“你自己炒制的？？”
“是啊，杀青，培制，翻炒，一样一样，都是我自己弄的。村子里的茶窖真不容易进去，每次我都是偷偷等到半夜——”
说到这里，不二咬咬嘴唇停下了，出神地盯着手里小小的一片茶。
手冢突然模模糊糊的想起祖父曾经对他说，茗洲是以茶育天下，各家也以茶论尊卑，任你家囤万金功名万代，若是进门第一道，家中女子没有奉上好茶，依旧被人瞧不起。
“的确是好茶。”
“是么？那是我翻了爹爹的茶经看来的，拿去给村子里的老人看，他们都不相信，以为是我偷偷拿了别人家的茶……”
柔顺的头发顺着额头垂了下去，看不见弯弯眉眼，只听出原本清脆悦耳的童声里多了点鼻音。
“那为什么不给你爹爹看？”
“……他很早就不在了。因为要摘到茗崖上，一株很好的茶……是姐姐一直带着我和裕太。”
不二抬起头，微笑着。
“所以，我想做出这里最好的茶。”
一直眯着的眼睛在此时睁开了。一泓瑰丽的冰蓝是那么的深，摄人心魄，直入灵魂。
小小的手冢突然明白了不二为何要单独拉他过来，为何一定要请他喝茶。
苍郁的茶树下，两个小小的身影伫立着，雨幕如织，天地恍惚于此时静止。
滚热的水从随身带着的竹筒里倾泻入杯。带着点肃穆的笑，不二松开手，一片小小的叶子飘进散着热气的茶杯。
若云出深山，如霞落空岫，一点温润的绿，从涟漪生起之处缓缓的扩散开来了。很快的，整个杯子里便呈现出清淡的绿色，深不可测的又是透着幽雅清新，仿佛谷雨之后天地万物受了润泽的绿，都装在了这一握小小的杯子里。

托着那盏小小的茶杯，手冢国光不禁在心里小小惊叹起来。
“这茶，可有名字？”
“霞雨。我起的。”不二微笑着吐出这两个字，嗓音柔软，目光明净。
何为茶？以天地山川为灵，云霞烟雨为侣，兼得制茶时水火木金土五行精谛，乾坤玄黄宇宙洪荒，皆入一叶一杯，碧水一合。
“……好名字……”
雨生百谷，雨生佳茗。雨润万物，雨滋至情。

十年后。
青园手冢家长子手冢国光继承家业。三载未足，青园已成国中最大商号，茶行遍布三江五湖，更以一款“霞雨”茶独领风骚，世人都道那“一船载天下”早便不是虚名，可那“一叶倾一国”，自有了“霞雨”后，才算是不假。

又是一年谷雨时节。
茗洲的山路依旧蜿蜒曲折，大大小小的茶亭仍同十三年前一样沐浴在烟雨如织中，笑迎八方来客。
昔年的茶亭上，一个素衣少年正往亭中央的茶桶中注水，白衣温婉，笑颜如水，安宁淡泊一如这谷雨时节。
注满了水的木桶很轻易的就被提起来了，在倾倒的那一瞬间，一只手扶在了黄杨木板的边缘。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
一只将天下苍生解渴饮食握于领域之中的手。
冒着热气的水翻腾着一泻而下，瞬时间，便化成碧绿碧绿的一汪，氤氲着他的笑容也模糊不定。
“多谢。”
“……今日可要请我喝茶？”
“这桶里只放了一片‘霞雨’。”
“果然是一叶倾一国。”
“那不是你手冢家商行的盛名？”
“可倾了天下倾了国的，却是你手里那小小一片‘霞雨’。”
低头如是在思索，来人看着他微笑的样子，原本冷冽的嘴角上，笑容一如十三年前般，袅袅的于茶香浮动处升起。
“……你们茗洲据说也有风俗，请人吃茶意为入聘，你该是知道的吧？”
“……”
云霞生处，谷雨落时，那小小一片嫩叶，倾了的，岂止是那一 “国”？
也便留段传奇，与后人评说罢。
完
后记：仓促成章，见笑了。
文中所用地名风俗全部都是真实存在的，那茗洲村是确有其地，是黄山毛峰一个有名的产区，而“霞雨”也是确有此茶，乃是黄山毛峰里的上品。
吃茶为入聘，也是真实存在的丫，咔咔，其实写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一句，笑~~
合掌，感谢所有看过这文喜欢这文的朋友们，某只顿首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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