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ard logo

标题: [旧文] The Day When You Come Back by Famina [打印本页]

作者: 春日泽    时间: 2010-7-25 12:39     标题: The Day When You Come Back by Famina

微笑番外 The Day When You Came Back

【微笑二十?.五回】

明明分開了一段時間,但是重新見到對方的感覺遠不只是熟悉而已。

被九州炙熱的陽光曬得有些變深的膚色、不再浮現壓抑痛苦以及焦慮的堅定眼神、把著肩膀上網球袋的手指,雖然隔著好幾個隊友的距離卻彷彿近在咫尺。

近得好像幾乎每個晚上在電話中對他敘述的那個低沉穩定的聲音還環繞著他。

──たたいま。
──おかえり。

他們都沒有真正開口,可是確信自己想說的即是不訴諸有聲也已經足夠,那個人一定聽見了自己心底的聲音否則他的微笑/眼神不會那麼溫柔。

距離全國大賽還有兩週,青學網球部的部長手塚國光,終於回到了他的歸屬之地。



「前往東京成田機場的班機即將起飛,請往東京方向的旅客儘速通關登機。」

機場大廳的廣播在寬廣的挑高空間中傳來的聲波帶著從四壁反彈的共鳴,那種震動感在非常熟悉回擊網球的後作用力的身體感受下,瞬間彷彿回到球場上的感覺讓手塚閉了閉眼睛。

身上是睽違許久重新穿上的青學網球隊正選制服,陪伴他度過中學三年、如今也即將跟隨他跨入全國大賽的競技場的愛用球拍如同嚴肅的主人那樣沉默地在隨身行李中安據一隅。網球拍對於從不放棄目標的他來說就像手足一樣不可能分離,而在此之前、如果沒有這段治療的生活他可能永遠不會知道還有一個人的存在也像這樣不願意放下。

剛到九州的頭幾天聽到主治醫師的報告知道自己並非無法短期痊癒、卻總是無法隨心所欲地舉高肩膀的焦躁感驅使著他,每天幾百球的練習即使可以準確命中目標,卻因為純粹技術而缺乏力道的擊球顯得疲乏無力──那不是他認識的自己,也絕不是過去他會打出來的網球。

手塚想起那個時候在醫師面前再也無法隱瞞急切心情的自己激動得站起來碰倒了診療室的椅子,知道自己缺乏了甚麼又渴望著甚麼的心情,伴隨著他做那些必須花費時間而且無法求快速見效的復健運動,而戀人每天會準時在他用過晚餐又還不至於要入睡前的私人時間、打電話傳送過來澹然清爽的聲音,是那段日子裡唯一的精神鎮定劑。

每當他在重量訓練的油壓伸展機座位上做肺活量練習、在空無一人的跑道上進行跟青學網球部正選大賽前練習相比毫無縮水的長跑、在單獨面對擊球練習牆的牆壁前面默數著接近全國大賽的日子,他就越來越清晰地想起在東京的機場出發前,戀人微笑著對他說他們會等著他回來一起參加全國大賽、那個不是安慰不是鼓勵而是完全信任的表情。

於是他感覺內在的自己慢慢地看到了前方的輪廓──沒有甚麼好著急的,現在只需要好好地療養、恢復成能夠自由發揮全力的自己,那些好勝心與戰鬥力都多到讓龍崎教練頭痛的網球部成員們,絕對不會讓自己失去一起參與進軍全國的機會。

我們的人生是在一起的──不二這麼說的意義,絕對不是只有愛的情感而已。那個從來不把心思只放在一個人、一件事情而是全盤局面與所有參與者的戀人所說的『我們』,既是他們兩個人、也是全部青學網球部的人。不因為戀愛就失去與他人的銜接點,反而是因為『跟誰在一起』才更了解到跟擁有共同目標的他人之間的連結如此寶貴。

能夠這樣並肩前行的生活大概只能到中學網球的階段吧,知道自己仰望著更高峰境界的手塚明白更往上是孤獨的世界,可是現在跟別人一起努力一起共享成敗的經驗都會變成以後職業生涯踏實的起步點。

要分開之前的那段時間,在其他網球部夥伴眼中向來是獨立行動的自己跟不二兩個人,同時放慢了日常動作──無論是上學或是放學、部活練習結束或是學生會事務處理完畢的每一天,他們悠閒地漫步在每個通往家門的路口,隨時都可能轉彎走進哪一間會進專門攝影書籍的書店(戀人不死心地要找關於馬特洪峰最詳盡的攝影專輯)、哪一個有販賣仙人掌的花舖(他還記得不二能對那些在他看來外表差別都不大的品種之間作詳細的分辨)、提供最新網球運動用品的專賣店(記得還曾經遇見桃城跟越前,因為看到三年級兩個最深不可測的學長居然一起來逛街而驚訝得手中的球拍握把膠帶都掉到地上),然後在兩個人都覺得想放鬆一下或是單純不要人打擾的時候找一家看起來最舒服的咖啡館走進去,儘管被戀人取笑說:手塚這個長相即使點了含酒精的愛爾蘭咖啡、店家也不會注意到制服吧。

而他並不會因此而皺眉,他樂於看到不二笑得流光盈盈的眼睛,更何況即使被戀人當作取笑的材料也知道對方絕不會做過份的事情,那是只有他們彼此明白的、默許的親密。

為了誰而調整自己面對人事物、或任何存在的態度,是手塚過去不曾做過的事情;雖然大和部長將網球部傳承的責任交到自己手中,卻沒有傳授過他任何『最好的領導管理方法』,青學網球部現在的氣氛跟狀態都是他跟大石階段性地建立起來的(雖然說他偶爾會檢討自己的帶領方式有沒有問題不然怎麼會出現別的學校社團都不會出現的專屬恐怖飲料),而在個性的柔軟性上遠優越於自己的大石很巧妙地淡化處理了許多對自己而言相當瑣碎的社團庶務,使得手塚沒有多少必要去磨合自己跟社團成員之間的相處。

直到在那個下雨的傍晚擁有了那個總是在身邊微笑著淡淡交換意見的網球部部員、難得動搖著問自己該怎麼辦的戀人之後,手塚才知道比起要對方告訴自己甚麼、更急於給對方甚麼是一件完全身隨心動的事情。

給彼此的時間彷彿不在一天二十四小時的限制內一樣毫不吝惜,然而身為網球部部長兼任生徒會會長的自己、極端重視家人聚會日子的戀人,彼此出乎意料的忙碌生活使得有限的交集時光珍貴得捨不得太快用完。

當他們並肩走在回家路上的時候、那些在微笑與注視中突然降臨的沉默不是侷促而是更緊迫的『想要跟誰在一起』的感覺,光是呼吸相偕都覺得舒適感滿溢到眉頭放鬆,這些陌生的體驗偶爾也會讓即使外表依然很鎮定的自己無措。

在這邊外套袖口與那邊外套袖口的布料因為走動而前後摩擦的聲音中、心跳震動得連指尖都感覺得到,若是不小心碰觸到就會聽到戀人好聽的ごめんなざい(而從手指的末梢、溫潤的肌膚觸覺柔軟遞延過來),可是他更喜歡聽到當自己的手掌把對方的包圍、低微到聽著都心頭鬆軟的ねえ……

沒有不二的存在,他就不會知道自己在最擅長最專注的打網球以及讀書以外的知覺也這麼敏銳。手塚並不排斥這種改變──因為他能夠更全面地擁有誰感受誰,全部都是從這裡開始的。

而值得慶幸的是,很快的、數個鐘頭之後他將要回到那個溫柔的人身邊。



剛開始分離生活的那幾天的確花了點時間適應,那種失去了某人就好像不認識這個世界的陌生感衝擊著彼此,如果說關東大賽的冰帝之戰確定了他們對彼此的堅持、那麼九州之行的分離則讓他們認真考慮起跟某人共度一生的意義。

回想起來那對自己的心志鍛鍊確實是很大的考驗,在還分享不夠彼此的狀態下分開,一個要專注於如果不採取適當的措施可能會影響終生、對於手臂運動傷害的治療,一個要尋求突破過去的自我、在全國大賽中致勝的關鍵,在那個人生志向以及心情的平衡點都很容易搖晃、即將要進入滿十五歲的夏天,他們沒有幾次機會可以親吻著彼此入睡。

(往後每當不二想起這一段分別的日子,總是會默默無言地在一些還不太疲倦的深夜、在電腦前打字的空閑、甚至是整理家中的環境順便在廚房燉煮淑子媽媽親傳的咖哩料理時,找幾個可能連藉口也稱不上的名目把自己往戀人身上靠,而在學生時代被稱為語言表達比臉部表情更貧乏的手塚卻會毫不吝嗇地空出懷抱給他──不過他們彼此都很明白那不過是對於當時無法掌握的過去、出於後怕的一種安慰。當彼此羈絆越深、越不希望分別,那已經是完全超越佔有慾之上的心情了。光是牽手就能感覺幸福的對象,是怎樣也不肯浪費時間走開一步的。)

要在這麼年輕的時候思考未來數十年光陰一起攜手駐足的對象並不容易,每當不二在網球部的部活時間揮動著球拍、想像這顆或是那顆小球可能是手塚摸過的還是他們在一年級的基礎練習後收拾時一起撿過的或是曾經在練習比賽中被自己打向對面那個號稱青學最強的男人,他總是感覺到無法收斂的顫抖從脊椎的末梢延伸到髮尾。

那種幾乎可以稱之微快感的瑟縮毫無疑問是手塚親吻他的後頸的感覺。在比賽中途換場地的空檔他伸手輕輕撫摸戀人的手指走過的路徑,儘管嘴角因為回憶而揚起微笑,不過因為不二周助本人就是以微笑著稱的關係,因此絲毫不需要向站在網球場另外一頭等待他發球的同班同學兼隊友解釋他為何會笑得如此無法控制。

就讓英二以為他是因為看到大家喝乾的處罰茶所以哇哇大叫而笑出來也無妨,紅髮的隊友跳腳著說再也不要喝那種外星飲料的表情可愛得讓微笑殺人熊感覺到愉快萬分。

(雖然好像很壞心眼、不過我是認真覺得處罰茶的味道不錯啊~~笑著這麼說的天才在後來回歸的戀人懷中伸展四肢、仰頭這麼說的時候似乎真的完全沒注意到戀人額頭上掛著無奈的黑線。而知道既往難以追咎的青學網球部部長大人終於瞭悟某月某日當自己在睡夢中夢到乾的青醋殺人、因為夢魘醒來的事實果然不是假的。)

(但是他甚至不願意多唸不二偶爾出現的腹黑部分幾句,戀人即使微笑著瞇起還是能注意到的淡淡黑眼圈籠罩著下眼瞼柔嫩的肌膚,好幾次強忍著不打呵欠只為了跟自己多講幾句話的心思他怎麼可能不明白。

儘管號稱面部僵硬可是手塚的注意力卻是全方位的,手塚把涼被再往上拉一點蓋住戀人裸露在房間冷氣裡的手臂,聽到戀人溫潤的嘆息聲跟懷中輕微的鑽動,只感覺到難以言述、跟重新回到網球場上全然不同的滿足。

在不二語聲逐漸模糊為長長的鼻息傳來的傍晚,手塚輕輕把臉頰貼在戀人的耳畔,因為聽見戀人囈語朦朧地呢喃自己的姓名而露出無人知曉的淡淡微笑)

那微笑真正的涵義只留給那個遠在幾百里以外的人知道就好,即使連最細微的心思、一點點也無須讓別人知道,不二願意為手塚保留的就是有這麼多、這麼多──球場上沒有那道可以讓自己靠過去說『要不要試試看其實味道不錯喔!』的身影,那種『重要的人不在場』的感覺果然是難以釋懷──一邊毫無歉疚地拍拍因為在練習中輸給自己不得不喝下乾為了全國大賽加緊訓練而調製的特級蔬菜汁後狂吐的社貓拱起來的背脊,一邊苦笑著對從另一邊球場走過來的大石使眼色要把照顧黃金搭檔雙打夥伴的責任交出去。

手塚不在,和任何人的肢體接觸都是無謂的。就像菊丸雖然喜歡扒在自己身上撒嬌、可是只有在面對大石的時候才能夠完全放鬆背脊用勁的力道,如同海堂對他再怎麼溫和也是有距離的拘謹、也只有在跟乾說話討論練習量調整表的時候才會有不自覺浮現的完全信任的表情,甚至是跟全隊的人都能沒有障礙地溫和相處的河村,如果不是那天自己正好心血來潮想去品嘗芥末鐵火捲而走到那個要轉往河村壽司店的巷口,也不會知道三年來好幾次跟自己搭檔的這個好人夥伴也有在面對某個一臉從來談不上友善的人時、那種無奈到近乎縱容的表情。

他感受著心底被某些又輕又暖的事物填滿的感覺,那些人毫不自覺展露出來的面貌勾勒出『重要的人如何影響生活』的輪廓,他可以確知的確是這些看起來並不特別重要的片段串聯了他們彼此之間的生活──能夠自然地打電話給某人問功課順便交換在社團練習結束回家的路上還說不完講不煩的生活瑣事、願意騎腳踏車多繞一段路送某個人回家還聳聳肩說那只是鍛鍊腳力可是隔天還是自動自發騎到家門口來迎接、每天都固定一起長跑計時數秒一起在河岸邊練習用吸水的毛巾揮拍好幾百次即使已經超過黃昏到了晚餐時候也從不說累──這樣的相互關係應該不能說只有求勝的想法可以凝聚起來的吧?

就是因此不二體會到他們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歸處。唯有在那個地方他們是真正的自己、不需要語言不需要理解就可以充滿耐性、溫柔到不可思議。

所以當他重複十幾次看著乾事前就準備調查的好幾卷、還有橘的妹妹特地送來不動峰對立海大的那場比賽的錄影影像,他想到的不是他自己而已,而是跟他的中學生活、手塚的理想息息相關的一切。

有一種破土而出、自在伸展的感覺從內而外地延伸出來,並不是突然長出來的、而是醞釀了好幾個月甚至可能好幾年,手腳的肌肉都舒展開來、比之前更想盡情揮拍的慾望流轉在全身的脈動中。當初那個在一年級時因為遇到對手而欣喜不可自抑的心情再度將他充滿。

手塚,歡迎回來──不二從未如此刻這麼想要跟誰說這句話。

就在他舉起球拍回應隊友擊球而來的這個瞬間,追著網球朝晴空遠遠飛去的視線中絢爛的陽光裡,有一架客機飛了過去。

迎風感受著夏季陽光熱度、讓屬於這個季節的流動吹拂一直蔽蔭著蔚藍雙眼的瀏海,在乾宣佈第二輪組合練習賽開始的喊聲中,面朝著戀人所在的方向在手心中握緊了那顆一旦出手就有無限可能的網球──

不二凝視著、感覺有某件美好的事情就快要來臨。



眼神膠著著分不開,風聲人聲球拍擊球落地的聲音全都離他遠去。

即使用力握緊球拍也無法平復心跳、即使知道因為好不容易爭取來的練習賽又被打斷而心情不爽的小學弟嘟囔著まだまだだね還瞟著自己可能無法掩飾得很好的表情,不二沒辦法把注意力從那個穿過網球部練習場地鐵絲網門進來的人身上挪開一點。

他想那是因為即使距離這麼遠,他們也一直為了同一個夢想一起努力的關係,精神上延續著無可取代的聯繫的感覺,透過他的點頭、他的目光,用其他人不知道的默契綿密地相連起來。

雖然他們已經有好幾個月無法接觸到對方的呼吸話語懷抱,可是此時此刻他毫不懷疑自己的確重新回到了那個人所屬的領域。


而後、不二微笑。




欢迎光临 春日泽 · Tea Party in May (http://162.218.51.38/forum/dz/) Powered by Discuz! 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