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看的故事,就是感觉手冢和不二的互动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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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只有“破晓之程”和少数几支相关战队参与的这次不公开审理,随着日历翻进五月,另一件更加重大的事项提上日程了。尤其是在所谓“B”派刚刚倒台的情况下,相对“A”派的高层更加迫切地想要尽快着手以免再度节外生枝。

本世代“公主”伊集院久美的十六岁生日和当天要举行的盛大婚礼,以及即将到来的本世代封印仪式。

不二用下巴压着怀里堆得高高的一摞宣传册,艰难地试图腾只手出来刷卡,最后还是无奈地动用了“瞬杀”把识别卡从口袋里浮出来,“叭”地贴上了地下二层的识别卡。

自从华村葵走后,“破晓之程”上上下下不约而同地达成了共识,把婚礼相关要由“公主”定夺的事项全都丢给了不二,内勤文职一个两个都拿祈求的星星眼拼命盯着不二拜托,把十九岁从未思考过梦中婚礼也没这计划的青年骑士愁得焦头烂额,连家庭日的时候都在问姐姐“准新娘应该是什么心情”,气得二十九岁尚未婚配的不二由美子追着他从三楼打到一楼。

久美正在客厅里,抚着挂起来的婚纱怔怔出神。听到不二进屋,她噌地跳起来,像炮弹一样疾冲到门口,连推带踹地把不二往外赶:

“不行不行不行,他们说婚礼前男生看见嫁衣不吉利的!”

“我又不是新郎……”

不二不防,只看到一角白纱便踉跄着跌出门,满怀的宣传册噼里啪啦散了一地。待他收拾完,久美已经把婚纱藏好打开门,讪讪地把不二的负重接过去一半。

“他们让我问一下场地的问题,”不二把宣传册尽数堆到地上,全是酒店、教堂、和式大宅的彩页,指了指楼上,“久美喜欢西式还是日式?酒店、草地还是教堂婚礼?草地的话总部楼前这一片就不错,当然久美想要新鲜一点的话,只要不出国哪里都随便你挑。”

“西式吧,草地就算了……”久美兴趣缺缺地胡乱扒拉,“随便挑的话来得及订吗?就是这周日了。”

“只要久美喜欢,都不是问题。”不二温和地允诺。

久美坐在地毯上,闻言仰着细弱的脖子,小鹿一样的眼睛眨巴着:

“真是动听的话啊……”

“真的,”不二忙宽她的心,“一生一次的婚礼,他们说过了,你想在哪里办都可以。”

“一生一次,”久美低低地念,手指捏着一页纸反复折角又抚平,“还有四天的婚礼,我都还没恋爱过呢……”

不二不知该说什么,动了动喉结,有点发酸。

还好久美立刻就振作了起来,抽了几本酒店的册子翻:“啊,这个有花瓣,有水晶球投影……这个有鸽子唉,不过室内放鸽子不知道好不好看——哪里离我家比较近?我想让成美做伴娘。”

“这个,”不二艰涩地回绝,“大概不可以。”

“爸爸和妈妈也不能来观礼吗?”

“应该是,不可以。”

“那么,”久美凑过来,可怜巴巴地扁嘴,“周助可以挽着我把我的手交到新郎手里吗?我不想碰别人,自己走那么长的地毯太寂寞了……”

久美在撒娇,在装可怜,不二明白。但她眼里的寂寞和害怕是真实的。

“可以的,”不二点头,“我会报上去的。”

他拍拍久美的头:“我应该不会有女儿了……也算体验一下嫁妹妹的感觉。”

“嗯!”

久美顿时笑逐颜开。她麻利地挑了几本东京都近郊的册子:“就这几个备选吧,蜜月我要再想想,哪里都好想去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结个婚,生个孩子,我还年轻,完成了任务还可以离婚嘛!并且说不定、说不定‘王子’会喜欢上我也说不定!命中注定的嘛,说不定……”

“说不定,”久美埋头拧裙角,“我会喜欢上他也说不定……”





五月的第二个星期日,婚礼。

全日本近千名现役“S”式战士全体、非战斗人员代表、训练基地代表共1147人着礼服在东京都郊外一家星级酒店礼堂外列队等候,各战部长、战队长、顾问、非战斗人员负责人、训练基地负责人等共336人在接待室等候观礼。酒店周围三公里内封闭戒严,原工作人员被疏散,内内外外忙碌的都是“破晓之程”的人。

离婚礼还有三个小时,在入场命令下达之前典礼堂内空无一人,鲜花、圣坛已布置完毕,乐池里乐器乐谱摆放就绪,乐手们被安排提前进餐了。

不二推开礼堂的厚重大门向里张望了一下,朝身后的手冢招招手:“快来快来,正好没有人在。”

“怎么现在就过来?”虽然这样说着,手冢还是顺从地跟进来,回手收了下披风,合上厚重的双扇门。

“稍微有点紧张,帮我排练一下吧。”

不二把手冢向前推到红毯大约一半的位置,退了几步,又把他往圣坛下推了两排座椅的距离。

“嗯,一会儿正式开始的时候就是这样,我会在……”不二退回礼堂门口,整了整披风和帽子,昂首挺胸,左臂虚抬留出供久美挽住的空间,抬眼望了望红毯尽头的圣坛,深呼吸了几次。

“我会在这里,带着公主……走……”

手冢注视着不二一步一步,踏着音响里循环播放的轻音乐,在红毯上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他穿着宛如新嫁的雪白礼服,有些拘谨有些生涩,穹顶拼接的一块块雕花镜子把他的身影映成无数个,每一个都美好得宛如梦境。

“走到——这里,”不二在手冢面前,一个立正站定,递出手,“然后把‘公主’交到‘王子’的手里——”

手冢接过了不二的手,温柔地坚决地,扣住他侧转身,牵着他继续踩着红毯一步一步向前走,踏着歌踏着梦,踏过这短短几米曾无数次承载了无数人爱与幸福的路程。

“呼……”

一直走到红毯尽头的圣坛上不二才小声地舒了一口气,浮出轻松的笑意,环视着满满装饰着鲜花和白纱的礼堂若有所思:

“如果哪天,”他抬头,玩笑般地歪头盯着手冢的眼睛看,“哪天,站在这里的是我们……”

“今天。”

手冢接过不二的话,迎上不二忽然怔忡的表情,“如果你愿意,今天就是我们的婚礼。”

“……哈、啊?”

不二连语言都忘记了,发出短促的气音。手冢端正抖开披风,在不二越睁开越大的双眼注视下单膝跪地,摸出一个丝绸盒子,打开,和之前那枚损毁了的一模一样的一对指环并排躺在深蓝的天鹅绒上。

“今天之后就不用再担心会毁坏的问题了,所以,”手冢垂首,隔着手套亲吻不二的无名指,抬头,金丝眼镜后一双深棕色的瞳仁专注虔诚,“你允许我把它,戴在这里吗?”

不二:“……”

不二完全不知所措了。

“Teuzka你、你……”他又激动又慌乱,手背上手冢的温热呼吸隔着绸布扑上来,一下一下令他从指尖到全身都过电般酥麻,他语无伦次地呢喃,“你起来,这不对,和我想的不一样,不对不对,不——我不是不愿意,只是、只是只是我也没想过,我、我才是骑士,对,你总得让我主动一次……”

他慌慌张张地把手冢拉起来,把戒指盒子摆到圣坛上,忐忑地再次深呼吸。手冢有些不明就里,刚要发问,却见不二右手抚上礼服左肩,那代表着“Flower-瞬杀”的天蓝色缀着金色长流苏的丝绸绶带,就着这个骑士礼,上身笔直地单膝点地,注视着手冢的双眼,缓缓躬身。

是宣誓效忠的姿势。

“谨此起誓,”不二一字一句,庄重地吐出从未完整说出的誓词,“‘Flower-瞬杀’不二周助愿竭尽此生,将这个身体,这颗心,这个灵魂全部奉献于你——”

他停顿一下,眉梢唇角都是温柔的笑意,分不清楚是碧色的瞳孔还是欣喜的光辉更亮更夺目:

“——只属于我的,陛下。”

手冢低头,定定地看这个向他奉上全部的、最独一无二的骑士。

他清了清嗓子,躬身,将手触上不二左肩,再是右肩抚住绶带的手:

“以‘Leaf-手冢国光’之名,终身授予你我的亲人,我的灵魂伴侣,我的爱人之衔,我的——不二周助。”

被爱加冕的国王俯身亲吻他深爱的骑士的额头,赐予他终生的幸福。他们在神前为彼此脱下手套戴上戒指,在圣坛上深深拥吻。
当局者迷是因为不得不迷,旁观者清是因为事不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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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
恭喜有情人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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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和手冢温存了很久,刚刚“婚礼”的两人更加亲密,握着手抵着额头在礼堂后排的长椅上喁喁私语,共工作人员出出进进都不去管。不二掰着指头算封印仪式的时间,算手冢这么多年累积的假期,计算着能不能出去度个蜜月,而手冢难得地不打算瞻前顾后,贴着不二的耳朵很严肃正经地计划:“我想好了,‘公主’他们典礼一结束,我就把你塞到我开来的那辆车里,直接拐走……”

不二搂着手冢的脖子只顾无声地笑,私奔什么的,就算达不成,光说一说也觉得甜蜜。尤其是说出来的人是手冢国光啊,公认的刻板循矩,简直是人形《S式宪章》,才不让别人知道他也会计划这种坏孩子的事情呢。

直到幸村在通讯器里咆哮起来不二才连忙赶回新娘休息室。因为领着队长的薪水,还在术后恢复期也不得不担起负责人职责东奔西跑的幸村在门外阴郁地盯了不二足足十秒钟,满脸都写满了烧死算了的不爽。

“好歹忙完公事再去做私事啊。”

面对悄悄笑着合掌告饶的不二一脸藏不住的幸福,幸村拉开门一脚把他踹进了休息室:“你再不来,新娘要疯了。”

幸村没有夸张,久美的确快要疯了。

大拖尾的婚纱镶满碎钻,蕾丝环绕着过度白皙的削瘦的肩,大颗宝石坠在尚未发育完全的胸前,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着,各个切割面变化着折射璀璨的辉光。久美孤零零地坐在屋子里,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手里紧紧拧着长手套,细瘦的身体不停颤抖。她从未不经屏蔽地被这么多人包绕过,几乎每个人都在议论着她,这让她无法停止的“读心”濒临过载,把所有人都赶出休息室也没能缓解多少。见不二进来,久美如濒死的溺水者一般向他伸出哆嗦得快要折断的双臂。

不二紧走几步,上前扶住她。久美痉挛着攥住不二的手,闭上眼,张大嘴尽力呼吸,仿佛不二的情绪就是她过滤外界的屏障,窒息时的氧气。

“久美,你今天真漂亮。”

不二温言抚慰久美,她只是拼命点头,浓妆下看不出脸色,眼神散乱迷茫。感觉到久美发动“读心”潜入自己的脑海,不二不再说话,安静地握着久美冰凉的双手,不遮不掩地把洋溢着幸福的心情释放出去。

“纯白的、亮闪闪的……暖洋洋、软绵绵的……”

久美呓语,似乎被不二的心情安抚了,慢慢卧了下来,蜷到不二膝上。不二帮她理着头纱,一言不发地陪伴她。

“公主殿下,”不知过了多久,幸村敲了敲门,隔着门板恭声道,“时间到了。”

“走吧。”

久美点点头,撑着不二的手臂站起来,穿上蹬飞了的高跟鞋。窗外一声悠长的号响,整齐的枪声随即响起,久美吓得一瑟,不二软声安抚:

“没关系,是王子走过人群的礼仪枪声,等下你也会有,流程上写了的,记得吗?”

久美摇头又点头,神经质地反复抻婚纱下摆。不二帮她戴好手套,拿过捧花放进她手中。

“蓝色紫阳花?”

“藏兔座君拿来的,”久美把捧花凑到鼻前嗅了嗅,“他说……蓝色的,代表好运,西方习俗,不知道灵不灵……”

“我愿意把全世界的好运都送给你,久美。”

不二为久美覆下头纱,向她行礼,然后抬起左臂,久美紧紧地挽上去。幸村拉开休息室的门,抚肩行礼,抬手引领。通向礼堂的草地上,千名战士在红毯两侧列队,不二带着久美走下台阶,两名可爱的女孩穿着裙式礼服跟在后面托着婚纱拖尾。

五十排战士着各自战队的礼服,齐齐将手具化作银亮的礼宾枪,在久美每一步经过时整齐地对天鸣放各战队的信号弹。深浅不一的波动如海浪如银河,久美挽着不二的手很用力,如攀附树干的藤片刻也不能离开,她的脚步却极稳,目视前方,唇角绷成坚决的直线,一步一步走向注定的命运。

忍足和切原一左一右候在礼堂门外,在久美和不二走近时为他们推开了第一层双扇门,白石和藏兔座在内层推开第二扇门。四人列队,手具化为礼刀,正步穿过红毯,在圣坛旁分列两侧,随着他们的步入,礼堂内就坐的三百余人一同起立脱帽,面向红毯起点行注目礼。

管弦乐团在首席“Leaf-冰帝”凤长太郎的带领下奏起瓦格纳的《婚礼大合唱》,合唱团在榊太郎的指挥中齐声歌唱,“王子的亲卫队”在红毯两侧持礼刀列队。久美深呼吸,笔直地盯着圣坛踏进礼堂。两旁的人们次第行礼,久美的头越垂越低,越来越多的希冀压弯了她细得似乎单手就能扼断的脖颈。

入江在红毯尽头等候着。他换下了烈火色的队服,正红的礼服上缠绕着金色的绶带,一头棕黄的小卷用发胶梳起来,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笑眯眯地向久美伸出手。不二右手轻轻在久美的手背上拍了拍,低声道:“去吧。”

久美死攥着不二手臂不放,低着头一动不动。入江有点困惑地回头看伴郎德川,后者面色阴冷,目光如匕首一般,看起来再打算直接剁掉不二的胳膊或者久美的手。

“乖。”

第一排的顾问们有些窃窃私语,不二柔声哄着久美。

久美短促地喘息着,像是快要哭出来。

她的手指一点一点从不二手臂上滑下来,捧花低垂,慢慢伸过去搭上入江的掌心,剧烈地抖了一下。入江绅士地扶住她的手臂,牵着她走完最后几步,在圣坛上相对站定。

不二松口气,也抖开手具,立起礼刀。感觉到站在第二排过道边的手冢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二浮出微笑,和托裙摆的两名少女一起上前,站到久美身侧圣坛下的白石身边。

幸村立在圣像之下,全场最庄重的深紫色大披风用金色的扣子罩住全身,袖口有金色的花边。他单手托着一本皮面精装的《S式宪章》,示意大家就坐,面容肃穆,唇边若有似无的笑纹如神子一般悲天悯人。

“根据《S式宪章》赋予我的权利,在此……”

礼堂内战士们纪律严明,乐声和歌声也挺直了,所有人静默地聆听幸村宣读誓词。不二开始走神,他的视线逡巡过台下三百余名端正坐着的战士,又用余光扫向入江那边,德川右手竖直持礼刀,左手紧紧抓着右肘,手套上头凸起了隐约的青筋形状。

“王子入江奏多殿下,您愿意接受公主伊集院久美殿下作为您的终身伴侣,和她一同承担起本世代‘S’的未来吗?”

“唔……”入江茫然了一瞬,极力回忆着什么,“嘛,怎样都可以吧。”

“公主伊集院久美殿下,您愿意接受王子入江奏多殿下作为您的终身伴侣,和他一同承担起本世代‘S’的未来吗?”

久美一言不发。

幸村等待了一分钟,轻声叹气。

“这是被神祝福的结合。王子殿下,您可以亲吻公主殿下了。”

“啊……”

入江表情有点不安,他又回头看德川,德川已经背过身去。

“好吧。”

大概是记忆障碍使入江养成了非常听从指令的性格,他顺从地挑起久美的头纱,小心翼翼地撩到高高挽起的发髻后,试探着向前倾身。

久美屏住了呼吸。

“嗯,抱歉……”觉察到久美的抗拒,入江困惑地停在久美侧脸,“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不,没关系……”

久美逞强地挺直了身体,紧张地小声吸着冷气,仰起头闭上眼。

“那就……”

“不……不……不要!”

“啊……”

一片惊呼中,入江的唇在即将覆上久美唇边时突然被她一把推开,踉跄了一步跌到急忙冲过来的德川手臂里。久美喘息着,猛然扔掉捧花,崩溃地大哭起来!

“我不要!”她尖叫着,转身扑进愕然的不二怀里哭喊,“我不要嫁给这个要杀掉我的人!”

“久、久美!”

不二被久美撞得险险退了一步,余光瞄到台下已经有不少人站了起来。久美头纱歪了,眼线被泪水花成一圈阴影,嘶哑着嗓子对不二不管不顾地大喊:

“我、我喜欢你啊周助!真的、这次是真的!”

不二惊得呼吸都忘了。

“我真的、真的喜欢你啊,周助……不要让我嫁给他……”

久美哭倒在不二怀里,不二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慌乱地用目光向幸村求援。越来越多的议论声灌进久美的耳朵,久美充耳不闻,忍足和藏兔座围过来挡住台下人的视线。德川狠狠一挥袖子,红毯两侧的“亲卫队”齐齐向天花板鸣枪示警。

枪声惊醒了久美,她突然抬起头,双眼赤红地瞪着不二:

“我知道,周助,我知道你爱着什么人……我知道她就在这里!是谁!!”

大片白雾在礼堂里弥散开,浓重的黑在不二眼前扩散,他悚然意识到久美发动了大范围“读心”!

有人惨叫起来,有人朦胧呓语,有人离开了座位抓着邻座人摇晃着,一片恍惚中久美跌跌撞撞地冲下圣坛,发疯一般一个一个抓过每一人的手:“是谁!我认识那种心情……究竟是谁!”

不二忍着眩晕,拨开身前目光涣散的切原,被滚倒在地抱住头哀叫的入江绊了一跤。久美踩到了婚纱拖尾,尖叫着摔下去,一双手适时地伸过来稳稳扶住她,深蓝的制服袖子,肌肉坚硬如铁,是坐在过道边的手冢。

“公主殿下,”他低沉地说,“请小心一点。”

碰触的这一瞬间,久美脑内如电流划过!

她的指甲抠破手套掐进手冢的胳膊里,张大嘴正要尖叫出声,忽然双眼一翻,僵了片刻,软倒下去。

“我带她去休息室。”

白石收枪,拔掉钉在久美后颈的麻醉针头,从手冢手里接过她,抱起她疾步奔出礼堂。

白雾消散,不二头晕目眩地爬起来按住太阳穴。入江缩在德川怀里挣扎,“亲卫队”的队员们也明显反应激烈,蜷在地上倚着长凳捶打着头撕扯着衣服,大石、乾和佐伯还有不二不认识的几个人已经过去照顾了。然而大部分人遵守着战士的纪律沉默不语,目光集中在不二身上。

不二退了一步,他自己也震惊着。他感觉到龙崎不赞同的目光,感觉到迹部意味深长的目光,感觉到手冢笃定的目光。不二镇定一下,快步穿过红毯赶往休息室。草地上千名战士静默屹立,纷纷用注目礼表达着疑惑,不二无暇顾及,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他奔到休息室门口刚要开门,白石推门出来,抬手拦住了他。

“你还是,暂时远离一下吧。”他摇摇头,谨慎地向不二建议。

不二无措地点头。他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是教科书和实战都没有教给他的。

远远地有不少人过来了,一边走一边高声争执着。白石推了不二一把,让他躲到了休息室旁的过道里。有个陌生的女声一直在叫嚷,白石迎上去劝她小声一些,公主在休息,看背影被推开了:

“哪能这么小孩子气……婚礼什么的本来就只是个形式!那个‘瞬杀’呢?要好好管教一下!我就说了,强制执行!人工授精成功率低的话多做几次总可以吧?幸村你让开,把‘公主’带出来,直接送医院做手术!”

幸村那件深紫色的披风挡在休息室门前,在愈来愈激烈争吵中始终未让开半步。人群的情绪逐渐在吵嚷中平静下来,大家意识到幸村一直不表态,矛头整齐地指向了“Flower”大病初愈的文弱的队长。

“别这样……”幸村轻声叹息,对甚至想要破门拖出久美的人群温和而隐隐哀伤地说,“女孩子,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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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这场盛大的婚礼,最终以闹剧收尾了。

虽然平素关系恶劣,但在“公主”陷入危机的当下,以幸村为首的众“骑士”非常忠诚地守护了久美,抵挡住了高层施加的压力。除了幸村和不二之外的四个人轮流守在地下二层的套房前以免有人强行带走久美,幸村每天周旋于不同的会场,咬死了不松口,坚持不会“再一次逼迫女孩子做她不情愿的事”。

而不二,始料未及地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基层服役的“S”式战士们或许并不懂也不关心“封印”是一件多么香艳或者多么委屈的事,他们只知道一旦“封印”执行,昭示着这一世代的结束,那么在前线工作满规定年限的战士就可以自愿申请退役。多少过厌了在手具尖舔血的人翘首以盼着婚礼和封印仪式尽快执行,却在当天宣告推迟,日期未定?!

当天场外的战士们愤慨着,疑惑着,各种猜测不胫而走。很快,内网论坛上有人匿名放出了婚礼礼堂内用随身录像偷摄的视频,久美的哭喊令大家如梦方醒,原来是有人勾引“公主”拒婚!

帖子前二十楼以内就有人放出了不二的手机号和邮箱地址,短短十分钟不二的邮箱就被塞爆了,手机过热死机。有人声称替王子伸张正义,痛斥他勾引纯洁少女,破坏“本世代最后的爱情童话”;有人劝说他为大局牺牲自己的感情,把公主让出去,“要是你真爱她不会介意她为了大家结婚生子,可以在封印之后再娶过来给她幸福”;还有人貌似好心地出主意,让他以美男计先骗公主和王子成婚,哪怕自己娶过来,洞房的时候再让王子李代桃僵;甚至还混了几十封求爱信,有男有女来自全国各地,纷纷说我在季度赛/任务中/总部邂逅时/视频上对你一见钟情,总算拿到联系方式了,请和我约会,附照片履历三围……

不二在换了两个手机号和邮箱都被第一时间曝光到网上后终于明白“破晓之程”的工作人员里有内应,不得不关掉手机只带通讯器,至少能隔绝一部分骚扰。很快攻势进阶了,不二在楼内走动的时候不时就会有人跑过来长篇大论,用餐的时候厨师也在指指点点,二号和三号综合厅的内勤甚至拒绝为他打开中控台,“除非你答应不再妨碍封印”。不二忍怒默念着《S式战士守则》“战士禁止对非战斗人员使用暴力”躲回宿舍,门口识别器被不同人一刻不停地刷响,夜间模式都阻挡不了隔着门一边敲一边指责。

“我把戒指都亮出来了!”不二窝在洗手间欲哭无泪地顶着不断有人拨入的压力给手冢打电话,“结果他们说我明明有女朋友还不忠实脚踏两条船!明明是男朋友!”

手冢也无能为力,“Leaf-青春”、“SDR-六角”算是不二的自家人自然不会落井下石,但他管不住下面的其他Root战队言论自由。迹部召开了“冰帝”全战部会议下过禁令,依然无济于事。认识的不认识的高层和顾问们轮流找不二谈话,不二几乎是爬进白石的毒草园的,看见白石一边紧张兮兮地照顾着又快蹬腿了的加百列六世一边凶恶地往外赶锲而不舍追过来喋喋不休的各路人马,内心愧疚,最后躲进了幸村大魔王的队长室。

“——我为你了差点死在禁闭室里!”

见幸村意欲开口,不二先发制人堵住他的嘴。

“我没打算说什么呀。”

幸村笑眯眯地宽不二的心。他看起来倒是挺开心的,乐呵呵地给不二倒茶:“怎么说也不意外,那些乱讲的人真该亲自和‘可爱的纯洁的不谙世事的’公主殿下相处一天,也就只有你能坚持住温柔对她了,除了你他还会爱上谁呢。”

不二可怜巴巴地蹭过去,幸村哄小动物一样挠挠他的下巴顺毛:“不理他们啊,乖,反正我不着急封印,好容易被你们心甘情愿叫一声‘队长’,还没当够呢。”

手术之后的幸村似乎卸下了巨大的包袱,又因为不二毫无怨言的舍身相助而对他彻底放下防备,时不时流露出“养宠物真不错”和“逗宠物真有趣”的表情。

“顾问他们又在着急什么?”不二不胜其扰地按掉通讯器,“他们又不需要退役。”

“因为青黄不接了,这个时代坚持到现在已经摇摇欲坠了。”

幸村站起来,对着镜子打领带,从镜子里看到不二困惑的表情,意外地反问:“你难道不知道世代的终结代表什么吗?”

不二老实摇头,幸村笑着摊手:“新一世代起始于上一世代的封印,终结于此世代公主的觉醒。当孕育着新一代‘Flower’能力的公主bloom的时候,这一世代的‘S’式便停止诞生,不再有携带S式的新生儿出生,这就是世代的划分。”

他用领带夹敲了敲不二的脑袋:“直到‘封印仪式’的执行完毕,不管这一世代的公主是否还存活,新的‘S’式战士就会开始诞生。你算一下,上一世代封印是二十三年前,公主今年十六岁,刚出生就bloom了,咱们这一世代所有的战士都集中在那七年多里,不到3%的重筑率,死的死伤的伤,不少上一世代的战士还在服役呢。整整断层了十六年,连非战斗人员都不够了……也怪不得他们着急,人工诱导都想出来了。”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些,”不二怔怔地消化着过多的信息量,“你从哪里知道的?”

“二楼东南角有一间资料室,只有‘Flower’获批才有权限进入,你忙着恋爱和勾引纯洁少女当然不知道。”

不二一个靠枕飞过去,带着“瞬杀”追杀敏捷躲避的幸村。幸村接住从脸上滑下来的靠枕,随手敲了几下键盘:“权限给你开了,去那边躲躲吧,要是怕不认路就找忍足陪你过去,他对那边比我还熟。”

“你去哪里?”见幸村全套正装打理完,不二问。

“我去继续扯皮,跟那些人拉锯究竟是交出‘公主’还是交出你……”幸村哈哈大笑,按住被不二隔空揪起来的领带,潇洒地扬扬手走了。

“幸村让你躲这边?”

忍足“啪”地按开灯,狭小的房间里浮尘飞扬,他掩住口鼻扇了扇:“好选择。”

“听幸村说你经常来这里?”

“唔,”忍足应了一声,拎起块抹布在桌子上随便擦了几把,拍拍手,按开了一台老式电脑的开关,“这里纸张资料比较多,有些不对外公开的电子资料也存在这台电脑里,不联网。国内国外各个世代的资料都有不少,慢慢看够你躲半年的。”

“顾问们等不起半年吧?”

不二苦笑,记下忍足输入的开机口令。

“看幸村能撑多久了。”忍足意味深长地说。

不二扁嘴,感觉自己前路堪忧。

“对了,之前就想问了,”电脑机箱嘎吱嘎吱响着,不二拎起一本册子一边扑灰一边问,“出差的时候跑过十几个国家,很多国家都有‘S’,但不是每一个都有‘Flower’,你注意到了吗?”

“啊,因为有些国家‘完全封印’过了,但是又对‘S’有需求,有的是从结盟国借调的战士,每年支付一笔钱,或者物资。”

“这样麻烦的话,为什么还要‘封印’?”不二皱眉,“并且,‘完全封印’是指什么?”

“之前和你讲的,利用受精卵的封印就是‘完全封印’。看这本吧。”

忍足挑出一本线装书,封面已经掉了,泛黄的纸张仿佛一触即碎:“公主自身受孕满12周后,过去使用魔法阵,现代使用仪器,将‘Flower’六名骑士的S式波动连接导入子宫内的受精卵。七个人全部汇集的波动会像日光那样化成白色,将这个国家系统的‘S’式全部终止。这就是‘完全封印’。”

“还有‘不完全封印’?”不二敏锐地问,想起了华村在法庭上说过的话。

“上个世代那样,缺了一个人,‘王子’和‘骑士’都是越前南次郎,就不需要受孕了,直接把全部‘Flower’和王子的S式波动导入祭祀坛就行了。被中和的只有‘公主’自身,世代终止,下一世代开始。大部分国家是采用这一种的。”

“那么,为什么这一次,一定要‘完全封印’?”

“大概是因为‘完全封印’的确能保证几十年到百年的安定吧?”忍足煞有介事地讲,见不二露出不信任的表情,笑了笑,“有些国家认为‘S’是不受当权控制的太危险的武装力量,毕竟《S式宪章》约束不了所有人。”

“日本呢?”

“Sa……”忍足耸肩,讳莫如深地感叹,“谁知道呢。”

他抬腕看表:“快到我站岗的时候了,先走了。你要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就用通讯器喊我。”

不二木着脸把门甩上。

每开一个文档都要咯吱咯吱响半天的电脑里倒是真的存了不少好东西,光上几个世代的“Flower”照片和笔记不二就看了好几天。有些视频分辨率低得满屏马赛克,不二都拷回去打包发给乾让他分析着玩了。乾在徽章里表示了适度的喜悦,不过据菊丸说,他兴奋得都癫狂了,围着公共休息室跑了七八圈,最后被手冢赶到跑道上去了,还卯足心思研究新式健康蔬菜汁预备贿赂不二,好在下次去总部的时候偷偷带他进去瞻仰一下满屋的秘密资料。

菊丸的描述也许有夸张,不过乾的积极性的确空前高涨,当天晚上就联系不二了。

“你换电话打过来,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徽章里乾的声音有些古怪,不二依言跑到队长室把幸村赶走,用内线电话打了回去。

“不二,”乾的语气紧张,“你发给我的视频,是真实的吗?”

不二对着话筒打量,感觉这个乾有点偏离人物设定了:“我不清楚,有几个数据损坏了,我这边打不开。”

“不是损坏,是加密了,我把它们解码了。”乾深吸一口气,“不二,有几个视频应该是随身录像,哪几个国家的不知道,从视角上看推测是‘封印仪式’,有三次的记录。照你的说法,是利用受精卵的‘完全封印’。”

“是么?”不二大感兴趣,“传给我看看?”

“你还是,不要看了。”

“?”

“真的,我觉得你看这个不太合适,”乾似乎不知该怎么说,吞吞吐吐了好久,“视频里不知道哪个国家的王子、公主、Flower们,在仪式中……全体死亡。”

“……对不起我好像没听清?”

“全体死亡,”乾重复,“不是偶然,不是意外,有三组视频,是不同的国家,一个都没活。就像中了A式一样,当场就灰飞烟灭了。”

“……”

“如果这就是‘完全封印’的话,”乾的声音有些发抖,“不二……”

不二拿着听筒的手也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这些视频,”片刻,不二找回了声音,冷静地下令,“不要给任何人看,立刻删掉,手冢也不要给。”

出乎意料,乾沉思片刻,断然拒绝了:

“不,不二,这次我不能听你的,至少我会把它在‘青春’内部公开。”

“乾!”

“不二!”乾加重了语气,“我听说上次医院的事了,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会再次瞒着大家去牺牲自己。”

“怎么会,你想多了乾,”不二烦躁,“听我的,绝对不要——”

“我不信你,你敢说你没有一秒钟想过,如果死掉你们几个可以结束‘S’式轮回也无所谓?”乾尖锐地指出,“这种战士的自我牺牲,简直荒谬。”

“注意你的用词,N-IS-乾贞治。”不二火了,冷冰冰地斥责。

“我不信每个‘Flower’都和你同样想法。既然你知道了,我知道了,如果和我们猜测的一样,不能让别人不明不白地送死。”乾语气坚决,“资料共享是我作为战斗课课长的决策权限。”

“并且,不二,”乾沉声道,“不是只有手冢会担心你。我们都会。”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不二听着忙音无言以对。

识别器滴滴响了一声,幸村进来了,见不二若有所思地瞟过来,一怔,抬手擦了把脸:

“怎么?这么看着我?脸上有东西?”

“幸村,”不二彷徨地问,“你无论如何,都想活下去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幸村失笑,丢下手里的平板政务终端过来揉了揉不二的头发,“我不是说过么?没人可以替我决定让我去死。你难道不是?”

“对啊……”不二玩了一会儿电话线,“如果有人隐瞒着会让我死掉的讯息,我也会,很生气的。”





第二天上午,内网论坛上一则帖子迅速飘红,虽然仅存活了十几分钟就被管理员删掉了,截图重新发帖又被追着删干净,但这穷追猛打的封锁态度反而侧面印证了这条帖子的真实性。

《惊爆!封印仪式的内幕,Flower的全员牺牲!(内有视频慎入)》

有手快的人迅速保存了视频传到外网加密下载,很快就被追踪IP得了个严重警告。短短的半天,帖子里上传的三个随身录像视频已经传播得人手一份,讨论楼截图楼论证楼很快刷屏,所有人都在震惊地反复看那短短几分钟的录像,看录像里几乎同时死去的那十几名异国“Flower”们。

幸村在饭桌上就被叫走了,不二借队长室的电脑刷了一下论坛,当即一个电话拨到了“青春”值班室,被直接转接到了部长室,手冢接起来,似乎知道不二要问什么,率先开口承认:

“是的,是我让乾发出去的消息。”

“为什么?”不二不理解。在他的想法中,这个消息只要让“Flower”和相关的战队知道一下就可以了,没想到手冢居然做主放到了全内网上给所有“S”的战士和非战斗人员看。

“这样可以缓解一下你的压力。”

出乎意料的回答,不二对着话筒怔了好一会儿,无奈地摇头苦笑:

“的确挺管用的,我的名字都不在前三页了……不过幸村麻烦了,我进资料室的权限是他批准的,不知道这个算不算泄密的一种啊……”

“让他替你抗一下舆论也是应当的。”手冢哼了一声,似乎对幸村积怨已久。不二扶额:“幸村很照顾我的……总之我得先想想怎么向幸村赔罪了——”

“为什么赔罪?”幸村推开队长室的门,甩手重重摔上,暴躁地把外套扔到沙发上,“是你发的帖子?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不二忐忑地挂上电话:“幸村,对不起——”

“我不是讽刺,真的,不二,我感谢你,”幸村把自己也扔进沙发里,架起两条腿,把刘海都捋到脑后,深深地长叹一口气,“他们的确想追责,呵……我质问那群人,这个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那么‘封印仪式’究竟是怎么样的,他们竟然没人回答我,呵呵……”

“幸村,”不二不由沉下了心,“难道真的是……”

“那视频,”幸村沉思片刻,“给我看看。”

拼在一起一共5分37秒的视频,幸村拉着进度条反复看了近半个小时,一帧一帧停顿着看从封印开始到画面全白,最后数人形消神散的过程。

“单纯看视频的话,我甚至相信是有人放了个‘A’式的炸弹。”

末了,幸村搓热双手覆上眼睛,长叹着总结。

“的确很像‘A’式死亡,就是过程太快了。”

不二看过越前南次郎遇难时手冢的随身录像,“A”式对于全身各脏器都被“S”式加强过的战士来说是能消灭每个细胞的天敌。会让“S”式战士,包括非战斗人员死得一根头发丝都不剩的,除了“A”式不作他想。

“但是录像居然保存下来了。”幸村分析,“随身录像也是‘S’波动驱动,如果是‘A’式范围攻击,那么录像数据也应该消失才对。”

“有研究证明‘A’式会对‘S’式电子设备造成损害吗?”

幸村愣了一下:“我们好像分析得有点偏吧,不二。”

“没有,”不二冷静道,“这个消息是否是真的,是否高层才隐瞒我们让我们去送死,关键在于这几个视频,是否真的是‘完全封印’的录像。实话说,现在想想,我被乾的推断先入为主了,大家都被发帖人的标题先入为主了。会不会,还有另外的什么情况,能够让这些人——”

“让一个国家‘S’系统的‘王子’、‘公主’和‘骑士’全灭?”幸村反问,“不,不二,客观存疑是好的,但是你觉得,有谁会让一个世代最重要的八个人遭遇全灭的灾难,并且还不止一个国家?并且,这样的灾难,都没有向邻国提出警示?”

不二沉默了。

“‘那群人’叫你过去,怎么说的,幸村?”

“虽然内网上轩然大波,不过战队还算平静。”一提起来幸村的脾气又冒了出来,他使劲捏了几下眉心,“‘立海’、‘四天宝寺’、‘星德’来过电话质问了,‘青春’和‘冰帝’还没有动静,总归就是咱们几个出身的战队比较关注,其他的人都是观望态度,‘Flower’是死是活,跟他们也没有太大关系。”

“不管怎样,不二,这次你算是立了大功,”幸村舒了口气,露出笑容,“如果没有你,说不定我们到死都要被蒙在鼓里——”

内线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幸村接起来,听了一会儿,脸色慢慢阴沉下来,还没挂断电话就打开内网论坛刷新了一下。

不二从他的身后越过去看屏幕,不断增长着点击率的新帖子有个更加耸人听闻的标题:

《真相!“完全封印”的内幕,是全员灭亡?!》

同样是附有视频,还有图像和各种文字档案的照片。幸村飞速拉着滚动条,匿名发帖人这次用大量的资料来论证一件事:根据已经终结了世代的几个国家的资料显示,“完全封印”不仅会让“Flower”全员死亡,连Leaf和Root级的“S”式战士也有绝大部分在几天内迅速出现多器官衰竭死亡,附带数百张病历照片和销档记录。发帖人在最后举出各种研究数据和论文来分析,“完全封印”所达到的世代终结,其实就是因为七名“Flower”能力汇集,不可逆地吸走了包括“Leaf”和“Root”在内系统内全部的“S”式,而自出生起便习惯了被“S”式波动强化的人体在突然失去多年依凭的支持后,就如同短时间大量失血失体液缺氧,各脏器都无法正常运作,导致死亡。就连非战斗人员,虽然并没有重筑成功,但“S”式依然是阳性,不可避免的都会受到影响。

“我,有麻烦了。”

足足花了十分钟幸村才看完,嘴角抽搐着,沉痛地宣布。

不二已经拨开星与花徽章,乾正激动得语无伦次,埋怨着这么详尽的Data不二居然没能弄到手,又自顾自地开始排除这个发帖人会是谁。不二无视掉乾的喋喋不休挂断了通讯,对幸村摇了摇头。

不是乾,那是谁?

不二心里隐约有了计较,他冲出队长室,按开了走廊上的自助政务终端,找到了“Flower-视域”那颗青色的光点。





忍足在他自己的宿舍里,穿着身旧睡衣耐心地摇着手磨咖啡机。听见识别器报出不二的名字,他把咖啡粉倒进壶里盖上滤纸开始慢慢煮。

“要么?”他头也不回的问,没等不二回答就已经多拿了一个杯子。

“谢谢。”

不二进屋,一眼瞥到亮着的电脑屏幕,他走过去,忍足也没阻止他,只是静静地抱臂。不二俯身,网页正打开着内网论坛的界面。

“是你,对吧?”

“啊。”

忍足毫不避讳地点头。

“乾发上去的视频,其实也是你故意放在那里的吧?”

“你很擅长解谜游戏,不二。”

“为什么?”不二本能地问,很快便摇头,笑了一声,“抱歉,感觉好像电视剧里指责反派boss的台词了……这么说,那些都是真的了?”

“你信我吗,不二?”忍足不答反问。

不二注视着忍足的眼睛,缓慢地点头:“我信。”

过往的事情尚未解开的线索如碎片般拼在一起,在不二脑海里穿起来如一条珠链。

“一开始,鬼屋那次,你告诉我‘不要来’,告诉我越前不是目标,你知道那个计划的目的,只是友情警告了我一下。你告诉我关于封印的事情,把视频留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我想解码器也是你给乾的吧?还有……”

“越前南次郎的作战笔记。”忍足补充。

“对,那本作战笔记,我一直以为是幸村给我的,但是时间上不吻合。那个时候在‘破晓之程’的所有人里,只有你会做这种事情了。”

“我本来以为看到那封信你会联系我,”忍足抬腕看表,似是而非地笑,“没想到联系我的居然是乾。”

“信?”不二茫然。

“这不是重点。”忍足也疑惑了一秒,随即摆手示意不要在意。

“是啊,重点是……我想想,其实你也是‘B’派,华村那边的吧?”

忍足抬手鼓了几下掌:“能打90分了,不二。难怪迹部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不二不悦:“这么说,有点不合适吧?”

“我道歉,”忍足笑了笑,摊手,“你只错了一点。我是所谓的‘B’派,但‘B’派不是只有华村。不二,说实话,如果是你,在知道‘完全封印’会死那么多人,你不会做出像我这样的决定么?”

“我……”不二犹疑,“如果只是牺牲一个,两个,我或许,真不会在意。但是包括下级‘S’式,还有非战斗人员的话……代价太大了,我也会反对。”

“就是这样的。”

忍足晃开自动屏保的电脑屏幕,往下翻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的评论:

“你看,每个人都是懒惰的,冷漠的……乾那条发出来的时候,还只有咱们几个相关的战部会质疑,但当我告诉他们,不止是‘Flower’,每个人都逃不过,这个时候你再看……”

他短促地冷笑了一声:“只牺牲小部分人,是很容易平息的,‘Flower’又怎样,华村又怎样,大战部抗议又怎样……想要动摇,就必须煽动所有人。为什么最基层的战士叫做‘Root’?能力差一点没有关系,数量多,他们是根基啊。”

“华村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她太天真了,她毕竟还是高层的人,想的是怎样不惊动别人,粉饰太平。”忍足的笑意彻底冷却,“我不这样想。不仅是这一世代,我要让以后所有世代,都不敢再动这样的念头!”

“所以,你一直不干涉,也不反对?”

“我不想出头,只要封印没有进行,我可以一直等待到最佳时机。”忍足从容不迫地说,“和咖啡一样,火候不到,酸度,苦度,醇香,都达不到最好的口感。实际上,如果华村他们不是这么早退场,时机会更成熟。现在还是仓促了点。”

“那,为什么你要把华村推出去?”不二不由得问,“那份材料其实你已经掌握很久了吧?怎么不等到更成熟的时机?”

忍足失笑:“更成熟?我的确等了,再等下去,你在禁闭室再多呆一天,华村就不需要想办法弄死别人了……我诚实地说吧,如果当时禁闭室里不是你,如果幸村做的再好一点,我都不会出手——”

他转头去看咖啡壶冒出来的袅袅蒸汽:“毕竟,我答应过迹部了——真是个不划算的承诺。”

“你爱他吧,景吾?”不二静静地问。

忍足拿不可思议的眼神瞪不二:

“我说你啊……自己恋爱了,就觉得别人都对这件事感兴趣?”

他摘下眼镜,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不二一遍,又戴上:“你知道‘爱’的电磁波是怎样的吗?我不会公主那样的读心,但我看到过,婚礼那天,你和‘那个人’从心脏一直蔓延到大脑的那种火焰色的热度。如果你们的叫做爱情,那么我从来没有在镜子里见到过。”

“我不会读心,也不会看红外线。”不二笃定地说,“但是我懂你的眼神。”

“你每次提到景吾的时候,眼神都是温柔而寂寞的呢。”
当局者迷是因为不得不迷,旁观者清是因为事不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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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忍足所计划的那样,那个帖子一石激起千层浪,来自基层声势浩大的抗议声轻易盖过了高层的威压。陆续有43个战队罢工,得不到援助的警视厅也开始施加压力。不到一周,高层宣告投降,发出正式通告,表示在本世代“绝对不会进行‘完全封印’”,婚礼也将取消,“不完全封印”仪式将择日举行。

这算是变相地承认了“完全封印”会导致全灭的说法,所以舆论一开始反而更加激烈了。不过主要矛盾毕竟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只需要时间就可以消除了。

最高兴的是久美,看到消息后就抱着婚纱爬到四楼邦邦邦敲不二的门,快乐地嚷周助周助我要开始追求你。多年的心理负担一朝解除,久美简直如脱胎换骨,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好像还长高了一点。她甚至敢跑到餐厅吃午饭了,走路都带着跳,神采飞扬。

不二收到的骚扰基本没有了,面对更多的“赶紧在一起吧”的眼神,无语望天。他又躲回资料室里,这次忍足大方地把他搜集到的资料都公开给了不二,连华村所做的实验数据都有。华村的理论体系中不二最感兴趣的是关于S式经脉的假说,参照了中医的理论,在人体内虚拟出了一套S式波动走行的经脉。她参考了核医学理论,通过注射放射性同位素观察在连结系统时细胞活性的方法,绘制了一张S式经脉图。以此为参考,她通过仪器将系统模拟的Flower式波动注入经脉中,经历数次失败后,成功地制造出了梶本贵久这个仿“Flower-极速”的作品,每次发动技能前后施打细胞活性药剂来减少对不属于自己的S式波动的排斥,就可以长时间维持伪“Flower”的表相。观月初的研究方向也是以此为基础,改为在普通人身上对应部位注入S式波动,只是第一个实验品不二裕太就被发现了,没有对应的实验数据。

在那篇华村所说的未发表的论文里,华村提出了相反的假设,如果像静脉曲张剥除大隐静脉那样剥除S式经脉,是不是就可以在损伤较小的情况下使一名S式战士转变成为普通人,并尽可能地保全生命力?她假设了两种方法,一种是注入过量S式波动直到经脉承受不住自行爆裂,或者注入细胞活性抑制剂使经脉坏死,并给出了两种方法的实际执行方案。如果这个理论可行,那么S式心肺衰竭患者就得到了新的治疗方法。不必说,没能得手的实验品就是幸村精市。根据忍足的说法,华村认为如果剥除了幸村精市的S式经脉,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一名骑士“死亡”,作为藏兔座bloom后的补救措施,或许也可以达成“不完全封印”的条件。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才算达成‘不完全封印’?”不二不解,“不是说,不采用受精卵就不会死人么?”

这个问题忍足也不清楚。孰料一天以后,内网论坛上最新的一个热帖解答了不二的疑问。

被乾追查出IP来自“Root-城成湘南”的一个匿名用户宣称,就算是“不完全封印”也是有风险的。这个人比忍足还要绝后路,他贴出了近几个世代几乎所有国家的“不完全封印”记录,通过统计得出一个危言耸听的结论:除非在封印前有一名骑士死亡,否则在封印过程中,必定会有随机一名骑士被反噬死亡,并且死亡的骑士所持有的正是下一世代消失的Flower能力,这就是传说中不可避免的“骑士诅咒”的真相。他举例了日本上上世代死亡的“Flower-魅歌”、英国上一世代死亡的“Flower-Devil Dance”、中国刚刚结束的世代死亡的类似“读心”的“Flower-惑知”及前一世代死亡的“Flower-玄武”等近百个例子,并举了上个世代缺失一名骑士后全员得以存活的反例,在帖子最后讽刺而残忍的明确指出,除非在“封印”之前有一名骑士死亡,不然大家从现在就可以开赌注了,究竟哪一朵花会以鲜血祭奠这个世代的终末。

不二在凌晨被叫醒,手冢都没有通过手机,直接用徽章急促地呼叫,警告他近期务必小心,在封印之前吃饭饮水都要格外注意。不二裹着被子睡意朦胧地开电脑,还不清醒的喃喃:

“假的吧明显是……”

手冢难得语气急躁:“如果别人信了呢?如果其他Flower信了,对你下手怎么办?!”

“安啦~”不二半合着眼软糯糯地哼,“我相信他们的~”

手冢摔了控制台话筒,不二这才惊醒,发现手冢是真的生气了,连忙一个电话打过去。长久的等待音后,乾把电话转了过去:

“手冢刚刚联系了迹部和真田,已经瞬移去‘四天宝寺’了。”乾干巴巴地对不安的不二报告,“不二,你应该明白的,手冢是关心则乱。”

“我知道了,谢谢你乾。”

“不客气,”乾也憋着一把火,“等我黑出来这个人是谁再说。这次我一定要拿到全部的Data……”

不到十分钟之后,幸村亲自来敲不二的门,把他拽到了队长室。

“我有预感,这次比之前都要严峻。”幸村疲倦地按着眉心,“之前的敌人是高层,算是来自外部,而这次……”

“你也信了么,幸村?”

不二皱眉翻着这个帖子,还是觉得疑点重重。

“不在于我信不信,在于其他人信不信。”幸村和手冢说了同样的话,不知是不是同为战部长的远见卓识,“呵……我可不想没死在手术台上,却死在自己人的手具里。”

他万般不甘地推测:“等着看吧,不二,马上就是一场腥风血雨。就算什么都不做,相互猜疑和防备也会把人逼疯的。呵呵……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眼皮底下动手。”





幸村一语成籖。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不二敏锐地发现气氛不太对了。切原和藏兔座眼圈都是黑的,白石一圈一圈拆左臂的绷带又一圈一圈缠上去,忍足的表情比平日还要深不可测。幸村在饭后开了个简短的电视会议,对“破晓之程”全队及全国各战队直播,先是直截了当地否认了论坛上刚刚传开的那条“谣言”,然后代表“破晓之程”承诺会保证任何一名Flower的安全,代表“Leaf-立海”表示不会对任何一个战队施加压力,最后恩威并施地敲打了一通。

结束后幸村私下苦笑着说,他自己讲着讲着都觉得苍白无力。

但是不二万万没有想到,幸村的承诺下午就被打破了。

第一个被下手的是白石,在执行“冰帝”下辖一支Root战队发出的急救请求任务时被偷袭,虽然“圣书”体术过人,无奈他正在施用“Flower-疗愈”急救中,为了保护伤者生生用背扛了一枪A式霰弹。对战友使用A式武器是可以当场击毙的,白石毫不留情地拧断了偷袭者的脖子,断掉连结硬撑着跑到最近的道路上招了一辆计程车,还没回到总部就失去了意识。

幸好霰弹的距离远,嵌入后背不算很深也不是要害,没有生命危险。不二接到消息赶到医务室的时候白石已经醒了,趴卧在救治舱里,后背赤裸着没有裹纱布,一片炭黑。

“所以说打游戏一定要保护好治疗啊,尤其是不能驱散自己buff的那种。”白石虚弱着自我解嘲,“现在才觉得‘Flower-疗愈’就是个悖论,自己中了A式要开S式治疗,一开S式就死得更快,真没用。”

“看清楚是哪个战队的人了吗?”

幸村也赶过来,看见一直明朗笑着担任保护者的白石肩伤尚未褪疤又添新伤,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那个时候已经看不清了……”白石咳了几声,见不二拿起病历担心地看,强笑着安慰他,“没事,没伤到肺,我就是趴久了……反正人已经被我杀掉了,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幸村怒道,“我的队员被别人欺负……你当战部长的时候就说‘算了’吗?”

白石苦笑:“特殊时期不是么,要是我这么一伤,能停止……也算好了。”

“不会的,”不二涩声道,“你杀掉的人有亲友,你们‘四天宝寺’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并且你并没有死,目前最虚弱的就是你,要保全你的性命就得杀掉别人,或者趁你伤着,要你的命……”

白石疲倦地合上眼。

“我有点想回‘四天宝寺’养伤了。”很久,白石闭着眼喃喃道。

“暂时不要,”幸村决策,“你不能用瞬移,路上还不知道会不会出危险。就在这里吧,医院里都是我的人。”

“但是,你的人我不也知道能不能信任……”

白石的声音很轻很虚,但幸村和不二都听到了。

幸村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他最近压力格外大,眼下全是青黑,情绪也濒临极点了。不二忧心地看幸村,随时准备拉住他不要发火,幸好他只是环视了一圈,重重叹气,万分愤恨与不甘。

“我先走了。”幸村生硬地对不二说,不等回答便匆匆离开了。

不二也叹息。他明白幸村的心情,更明白白石的担忧。周一的Flower例会上大家都变得沉默不语,只有幸村试图安抚大家的情绪,也无济于事。有的战队开始明争暗斗,队员受伤甚至牺牲的报告接了好几例。自从“封印”提上日程开始,一切都乱套了。

“白石,那你信任我吗?”最后,不二低声问。

白石没有回答,他已经再度昏睡过去了。





“我没想到真的会有人这么做,对白石下手,还是A式。”

当晚总算拨通手冢电话的时候,不二窝在地上靠着床脚,难过地诉说。

“其实,”手冢沉默片刻,慢慢开口,“我也想过这么做。”

“什么?”

不二险些失手跌了水杯。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阴暗面,周助。”

手冢的声音有些局促,但还是说下去了:“但是你也想一下我的心情……说实话,眼看着有六分之一的可能性你会死,而动手的话你一定会活下来,那么就算是幸村,我也会拼着命去刺杀他的。

“并且,对于一个战部来说,在总部有一名Flower的关系还是很重要的,财政、技术支持、武器都能得到倾斜。所以就算不是为了人,为了战部的未来,也会有人这么做的。”

“……别说了,Tezuka。”

“如果是我,也会选择对白石或者忍足动手。”手冢坚持说下去,似乎急于完全剖白在不二面前,“毕竟这两个人的能力不是作战相关,差距不会太大。幸村和你都太强,切原暴走起来就是屠杀,‘极速’更不用说,梶本的时候就能以一敌百了,那还是个冒充者,藏兔座得有多恐怖。至于白石,单兵作战能力比忍足强,会袭击白石而不是忍足,大概就是因为从忍足一派立场上,选择对方下手也是理所当然的。

“周助,还是……你不要讨厌我。”

“我不会的,”不二抱着听筒轻声呢喃,“你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让你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我。”手冢松了口气,“我不会瞒着你做这样的事,哪怕是以‘为了你好’的名义。我也不能瞒你,我的确动过这个念头。”

“……冰帝,景吾……”不二手指绕着地毯的长绒,心里冰冷得一阵阵发疼,“你也觉得,是忍足?”

“只是猜测,也有可能是别人故意这样利用心理作战。”

“是啊,在冰帝的地盘上袭击白石,景吾不会这么笨的……”不二恹恹地辩解了一句,又觉得自己都说不通,“忍足的确帮过我好几次,但他一直是个目的很明确的人,为了活下去……感觉他,什么都会做。”

“你一定要小心,周助,”手冢沉声叮嘱,“我向总部申请派人过去轮流驻扎总部被驳回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Tezuka……”不二感觉说不出的委屈,“我好累啊……”

“实在不安的话,”手冢温柔地哄着他,“就回‘青春’吧。封印啊Flower啊,都没有你重要。”
当局者迷是因为不得不迷,旁观者清是因为事不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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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部長...你辛苦了...
第一次覺得幸村好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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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长真的对FUJI很诚实呢,将自己不好的一面也让他看到,需要勇气
我只是爱上爱情
但他并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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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 很精彩的故事 架构也很特别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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